常敏君看見三個孩子精神奕奕的模樣,再看小姑走路都需要人攙扶,一臉懷疑人生的模樣,心裡虛的不得了。
她趕緊招呼桑擰月到桌邊坐,然後還一徑的吩咐嬤嬤,“快把參湯端進來,讓擰月喝點養養神。”又和桑擰月說,“我特意讓人給你熬的烏雞湯,裡邊加了人參、黃芪,能益氣補血、健脾養胃,一會兒你多喝一些。”
桑擰月就哀怨的看著嫂嫂,其實什麼雞湯什麼人參的,她完全可以不用吃的,隻要嫂嫂之後再不讓她看著小侄兒們做功課,她保證她再不是這麼一副被吸乾的模樣。
雷霜寒坐在桌邊看著妹妹和媳婦麵上的表情。媳婦一臉心虛愧疚,妹妹一臉哀怨無奈,再看三個小子,好麼,三個小家夥沒心沒肺,隻顧著往桌上瞅今天有沒有他們愛吃的菜。
雷霜寒忍不住納悶的問,“擰擰,今天這是怎麼了?”
桑擰月沒說話,常敏君心虛的“咳”了一聲,“那什麼,我今天不是忙得抽不開身麼,就讓擰擰幫我盯著那三個小的做功課了。”
行了,隻需要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彆的什麼都不用多說,雷霜寒就體會到了妹妹的生無可戀。
他也很生無可戀的,也很心虛,畢竟兒子是他的,他們什麼德行他一清二楚。
不過沒認回妹妹之前,他雖然也覺得兒子們“愚木不可雕也”,但也隻以為孩子們是受了他這個當爹的連累。可認回了妹妹,知曉了自己的家世,曉得自己沒失憶前,竟然還是個秀才出身,家中更是耕讀世家,書樓林立……就很對不起祖宗們。
他好歹還有個出身,等到他兒子這一輩,怕是連個“讀書人”的身份都混不上了。
雷霜寒心虛氣短,不說話了。
常敏君見狀一邊心裡憋笑,一邊安撫桑擰月說,“這三個都不是讀書的料子,好在家裡還有小叔撐門戶,不然那真是沒臉見祖宗了。”
三個小的正大口往嘴裡扒飯,聽到“小叔”二字,動作有誌一同的停了下來。
還是雷戰先把嘴裡的飯菜咽下去,隨後一臉好奇的問姑姑,“小叔讀書天分很高麼?”高興的恨不能摩拳擦掌,“一家隻需要一個接班人就行了。咱們老桑家有我小叔延續祖宗的心血,我們就可以放手在彆的事情上大展身手了。”
“對,打倭寇,這個有意思。”
“習武也有意思,總之隻要不讀書,彆的都很有意思……”
常敏君:“……”
雷霜寒:“……”
是親生的沒錯了。
桑擰月哭笑不得了一會兒,也有些認清現實了。從她下午的觀察來看,這三個小的許是真沒讀書的天分。不過話也不能說那麼絕對,沒見有人都而立之年了,才開始讀書,還能考中進士麼。
她就說,“你們彆那麼早下結論,許是你們還沒開竅。許是等開竅了,不用彆人威逼教導,你們自己就能把書讀好了。”
雷戰:“那不可能。”
雷鳴:“感覺這事兒像是癡人說夢。”
雷聲:“反正那個人不會是我。”
桑擰月又笑,“沒關係,現在你們隻管先這麼讀著,等那一天見到你們小叔,我讓你們小叔和你們溝通一下。他是有些讀書的法子的,許是你們聽了就喜歡讀書了。”
雷霜寒和常敏君就訝異問,“清兒有辦法對付這三個?”
桑擰月就搖頭,“許是有的,許是沒有。不過清兒有些讀書的竅門是真的,許是雷戰他們聽了感興趣,就開始讀書了呢。總之試試又不花什麼錢,到時候咱們就試試。”
雷霜寒:“試試就試試。”
桑擰月又想起什麼,就問說:“大哥沒想過把我這三個侄兒送到書院去麼?”
雷霜寒歎氣,“怎麼沒想過,我不止想過,還送過不止一次。”可惜雷戰猴兒似的,前腳你把他送進書院,後腳他就跳牆跑了。
閔州多大啊,一個孩子鑽進去完全顯不出什麼。有幾次他們找人都找瘋了,還是這孩子自己冒出來,他們的人才尋到他。
也是那之後,雷霜寒和常敏君就有些怕了,也不敢強逼他了。不然學問沒學到肚子裡,反倒讓孩子被拐了,這多得不償失?
有了雷戰的前車之鑒,後邊雷鳴和雷聲不願意讀書,不去書院,不去私塾,夫妻倆也就認命了。也不威逼他們,乾脆就直接把他們送軍營找他們大哥和表哥們去了。
話說著說著就扯遠了,又說起了閔州的書院和京城書院的差彆,說起京城書院管束嚴格,清兒頭一次入書院讀書,不知道適應不適應……
一頓飯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用完,飯後雷霜寒和常敏君商量,等明天他去軍營時把三個孩子捎帶走。
常敏君自然沒意見,嫌棄的擺手說,“現在把他們帶走我都沒意見,趕緊的離開我眼前,眼不見我心不煩。”
雷霜寒又看向妹妹,就見桑擰月有些鬆口氣,又有些不舍得。可最終,想起今天一整天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桑擰月就誠心的說,“孩子在家其實是被耽擱了,在軍營多少能學到些東西,大哥把戰兒他們帶走吧。”
看出來妹妹的心有餘悸,雷霜寒和常敏君忍不住都哈哈笑起來。
“他們三個猴兒,今天把你折騰壞了吧?”
桑擰月忙擺手,“沒有,沒有。侄兒們都很可愛。”
“還可愛,是可恨吧。隻要他們在家,就把家裡鬨得雞飛狗跳。也就是我年紀大了,不好和他們動手腳了,不然逮住他們我就恨不能一人抽一頓。”
天色漸漸晚了,桑擰月被兄長送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