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憶漩渦脫離大嶽丸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一時間,其竟是覺得有些不知該如何評判那個在初見時就給予自身妖媚、慣使小手段感觀的妖怪了。
因為在故事的最後,他看見了彼岸花尋找到了那一夥無惡不作的盜賊,在履行約定將他們拖下地獄的同時,也為那座舊墳帶回了一枚玉佩。
是記憶中,那個傻子死死攥在手裡的那枚玉佩。
也是那個商人並沒有提及的自主行為。
大嶽丸同樣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執念:
【鈴鹿山就是他的家,除了這裡,他哪兒也不會去!】
就連討伐平安京的過程中,這家夥都動用了神力、鬼船,將整個被汙染的鈴鹿山都一並帶了過來。
所以,他才會對於記憶漩渦中富商與其口訴中那位戰友都十分的感同身受,亦因此對彼岸花的印象出現了一些改觀。
‘哢哢。’
耳畔響起的骷髏骨架音令大嶽丸豁然清醒了過來,
順著聲音望去,那座恪守在這片特殊夢境中的鬼將軍已然邁開了腳步朝著遠方行去。
陰陽師大人和自家姐姐亦是相伴相隨的前行。
見狀,心境微亂的大嶽丸趕忙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隻是在看向二人背影的時候,其眼中複雜的情緒絲毫未減。
回想起自己在外界一言不合就說出退治彼岸花的話,回憶起自己為了鈴鹿山的生機與故友拔刀相向的行徑,大嶽丸的臉頰有些羞愧的漲紅。
似乎姐姐大人和荒大人心性、行事都要比自己成熟、穩重很多,或許他真的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孩’。
自己需要改變些什麼嗎?
“怎麼了?大嶽丸。”
行走在前方的鈴鹿禦前豁然止步回首,即便脫口的聲音鏗鏘如歌,但依舊無法掩蓋下蘊藏其中的關切。
對於這個還沒長大的笨蛋弟弟,她隻是聽取對方腳步聲的不一,就能夠分辨出其當前心境的狀態。
被突然詢問的大嶽丸有了一瞬的宕機,他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姐姐大人的這句提問。
要誠懇地說出,自己是在突然一瞬間知道錯了,知道以前的行事都過於幼稚了嗎?
那也太丟人了吧!!
雖然現場就隻有姐姐大人與荒大人,以及一頭看起來緘默寡言的骷髏將軍.........
“沒有。”
停頓少頃後,大嶽丸的嘴裡才蹦出這兩個漏洞百出的字詞。
且不等麵露關切的鈴鹿禦前再詢問些什麼,這家夥便又匆匆補充道:
“隻是,”
“隻是想要和姐姐大人早點解決這裡的事情,然後回到鈴鹿山去。”
“大家都很想念你,蠍女那丫頭也在很多年前出海去找你了,當時我沒有攔下她,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
聞言,鈴鹿禦前臉上的擔憂頓時定格,有同樣複雜的情緒躍然於之眼底。
“這樣,”
“抱歉,這千年讓你和大家擔心了。”
她說著抱歉的話,鏗鏘的聲線中能夠聽得出低落。
這樣的回應以及讓姐姐大人愧疚,並不是大嶽丸想要看到的結果,他匆匆想要說些什麼做出彌補。
但是,前者已然繼續說道:
“不過現在不用擔心,這裡和‘塞河平原’不一樣,沒有那麼嚴重的時間亂流,所以我們很快就會回去的。”
“蠍女那邊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她是個堅強、獨立的孩子,絕對不會有事的。”
“等我回去之後,會將她找回來的。”
“話說,你已經很久沒有再叫我姐姐大人了呢,再叫一聲我聽聽唄,我還挺懷念你小時候的樣子。”
話鋒一轉,鈴鹿禦前豁然言語輕鬆地調笑起了自己的弟弟。
如此輕鬆自如的話,頓時令大嶽丸想要出聲安慰的心理瞬間被瓦解。
“哼,不要。”
他立刻彆過臉顯得十分抗拒,可前者卻也沒有趁著此間‘趁勝追擊’,反而是滿是妥協的附和著。
“是,是,曾經的那個小家夥也算是長大成能夠獨當一麵的大人了呢。”
“快點跟上吧,早點結束這裡的事情,早點回到鈴鹿山去。”
說完,她便轉過了身子,依著荒骷髏前行的軌跡繼續前行。
可於之回轉過來的颯爽麵頰上卻流露著一抹難以掩飾的哀傷,甚至就連那雙淩厲的眸子裡都湧現出了一汪璀璨的晶瑩。
隻不過,這一幕隻有荒看見了。
且前者也在這時,對著他比劃了一個‘噓’的動作。
顯然,是想要其為之守住這份小狼狽。
大嶽丸自然也是在意到了姐姐不一樣,以前其總是會抓著不放的對自己戲弄一番。
他張了張嘴,很想要說些什麼,想要此間的疑惑能夠得到開解,可那筆直前行的颯爽背影卻又無法給予之任何的線索。
“是,姐姐大人。”
於是,在數次的唇齒開闔間,大嶽丸終於找到了措辭。
而鈴鹿禦前也在聽到這橫隔千年的稱呼後,前行的身形豁然頓了一下,有無聲淚水劃過的嘴角悄悄上揚。
“快點跟上,笨蛋弟弟。”
她沒有回首,卻在此間昂起了高傲的頭顱以往日的颯爽模樣回答道。
聞言,大嶽丸依舊是惱羞的重哼了一聲,但隨之還是邁開腳步並快步跟了上來。
原地隻餘下幽幽綻放的紅色彼岸花。
這一路,
斬蛇,點燃生命之花的過程都十分的順利。
因為即便是再狡猾的毒蛇也無法逃離白眼的鎖定與兩位百鬼級大妖怪的感知!
同樣,這一路上荒看到了許多魂魄的記憶,這些記憶大多都是彼岸花與交易者們之間的故事。
畢竟,那是他們執念最深的時刻。
並且荒骷髏也不是單純地就做著點燃生命之花這樣的事情,它同樣保存著生前的記憶與情感,在麵對預見某些記憶的時候也會停留較長的時間,乃至最後摘走那株被染紅的彼岸花。
但能夠被它摘走的花朵少之又少,
荒記得最清楚記憶是一位居住在破舊寺廟的老人,
他曾是一位常勝將軍的部下,
更是將軍的虔誠崇拜者,
他跟隨著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立下了赫赫戰功。
將軍戰死後他成為了新的首領,並帶領著軍隊繼續完成將軍的遺願,但是在一次雨夜急行軍中他們陷入了被敵軍包圍死境。
記得將軍戰死的那個夜晚,也是在一場狂暴的雨夜中。
隻是那一次,所有人都從死境中逃離了出來,除卻將軍自己。
他沒有將軍那樣運籌帷幄的指揮能力,
但在絕望之際,一個路過的骷髏妖怪幫助軍隊殺死了所有的敵人,讓他們所有人又一次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
而他最後的願望,是見將軍一麵。
【你已經見過他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