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被認出來了嗎?】
荒抬目看著那突然像是翻湧起血海一般的沉重天幕,眼中漸漸浮現出了一抹鄭重之色。
嘛,也是,
於中位神明的眼皮底下動用神器·雲外鏡的力量,若是連這樣都沒有被洞察出身份,那才是令人感到訝異的事情。
隻是沒想到對方分辨出自己的身份後情緒會突然如此暴動,就像是日輪城內的信徒就是其‘種下’的信仰種子一樣。
難道,巫女千代所侍奉的這座神社是屬於太陽神一係的?
他轉眸看了掃了一眼身後的祭拜之所,
高大的朱紅色鳥居安靜矗立,諾大的神社前懸掛著祈福平安鈴,京都風的神社常規簡樸,與之所見過的一般神社相比並無什麼特彆之處。
不過,
就算對方是太陽神一係的神明,那又能怎樣?
到手的神器還能夠平白吐出不成?
“轟隆!”
浸染血色的詭異神罰轟然降臨,其中裹挾著的殺伐之意清晰可觸!
不,是整個蒼穹都之上都傾瀉著誅滅的意誌。
如此的威能,總算是與此前他所經曆過的天罰有了勉強相提的資格。
‘哢嚓。’
純粹的能量防禦【言靈·守!】猝然崩碎,
這一次,它竟是連一息的時間都沒有能夠阻擋,就被那如狼似虎的神罰給吞噬了個乾淨!!
而也就在此時,一道不掩驚懼的喃喃自巫女·千代的唇齒間碰撞而出:
“祭獻信仰的神罰。”
“祂在動用積攢的信仰之力,是在以神格做賭注!!”
且在下一秒,她的聲音變得更加絮亂與慌張,並迫不及待地直直朝著視野中的青年警醒甚至說是嘶吼道!
同時,於之眉目中也閃爍出了實質的恐懼,纖纖玉手分彆抱緊懷中的幼子、扣緊了愛人溫暖有力的大手。
【言靈·守】的崩碎在荒的意料之內,
出乎其意料的是,千代夫人所提及的獻祭信仰、神格做賭注!
荒完全能夠理解以神格做賭注的代價,
因為與之締結契約的一目連,曾經也能夠算得上是高天原的下位風神,隻不過在強行使用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為區域內的人類阻擋下衝刷而下的洪水之後,因為神力透支過多且幾乎沒有什麼後續信仰,僅能夠選擇墮落成為妖怪,艱難維係自身的存在。
不曾想,這座神社的主人也在做相近的事情。
區彆在於,曾經的風神是在守護,而對方是想要毀滅!
看來高天原已經對自己下達了必須清除的絕對意誌,否則也不會在橫隔千年之後,隨便遇到的一位中位神明都是以自身神格與之相搏。
這到底是【雲外鏡】與【時曲】這兩個神器太過重要?還是因為神明的尊嚴不容褻瀆,因而記恨千年?
又或者是二者都有?
以及雖未被提及,但那口來自東方的不凡棺槨是不是也有因果在其中?
一時間,荒想到了很多,但除非是不管不顧地殺上天域,將那個始終未顯露真身的家夥的眼睛給扣下來看個清楚。
否則,真正的原因難以斷奪。
不過思量歸思量,他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懈怠,輪轉的左瞳傾瀉著絕對的毀滅意誌。
汩汩鮮血從其左目滲出,進而沿著其冷峻的麵頰緩緩滑落。
祭獻信仰之力的神罰,確實有了一點進度,但也不過爾爾!
【野良·格殺!!】
瞳力爆發,於之目力所及之地,天幕再度被狠狠撕開,沿途所有碰撞的血雷都毫無意外地在那具備毀滅意誌的力量下粉碎、湮滅!
而那重現的天之刻痕,更是一路直衝天幕!!
“你們走。”
此間,荒也不忘催促被自己庇佑在身後的玉藻前先行離開。
畢竟這不是他的主場,
在對方能夠搖人的前提,且四麵天際已經有晦澀能量蔓延過來的情況下,其可不敢托大保證所有。
聞言,
玉藻前臉上本就不算安定的神色猝然一凜,狹長的妖瞳中泛起局促的芒光。
就在剛剛,其還在但心這位神秘的年輕陰陽師會不會拋棄他們先行離開,又或者是拿自己與妻兒當作誘餌謀取彆的什麼事物。
畢竟,他可是聽清了。
這做神社的主人與前者有著難以清算的敵意,似乎還是與千年之前的日輪之隕有關,傳言之中那可是太陽的故鄉,是太陽神一係的信仰轄區啊,可是現在卻成為了空無一人的死地!!
沒想到,那場變故的始作俑者就是對方!
與自己和巫女禁戀相比,那家夥所作的事情可是要過火,不,是惡劣太多!!
不過,
嘛,怎麼說呢,
敢於到太陽神一係禁地大鬨一場,倒是有種大妖怪的氣魄。
看著視野中獨自對抗神罰的年輕陰陽師,玉藻前的內裡被狠狠觸動,被柔情與天罡宿命壓製許久的豪情也餘此刻豁然湧動而出。
其悄然鬆開了牽著妻子的手掌,並在女子慌亂的目光下,將懷中的另一個幼子交給了對方。
“你先走,”
“我等會就來。”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不過那狹長的妖瞳中卻跳躍著滔天的不羈。
他是天生九尾的狐族至強者,
是有著比肩神明偉力的強大存在,
何曾受過如此屈辱?
而那個人,
自己的陰陽師大人,
明明隻是孱弱如螻蟻的人類,
哪怕到現在他都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對方無比羸弱的肉體。
可就是這樣的‘弱小’存在,卻穩穩地站在了本該被自己守護的家人麵前!
多少,有點不甘心!
如此話語頓時令千代薄唇微動、心緒四起,她本能的就想要拒絕,可是在觸及到愛人那欣羨、激昂的瞳目時,已經到了嘴邊話悄然更迭。
“是,我和孩子在那邊等你。”
溫柔的話語似水柔情,一句孩子更是令玉藻前堪堪燃起的磅礴心氣有了些許軟化。
他帶著歉意看向自己的妻子,卻恍然發現對方已然抱著兩小隻走進了空間轉移術式當中,而最後的畫麵是,其心愛之人帶著淺笑對自己說道:
“諸君武運昌隆。”
千代進入空間術式之後,雲外鏡便旋即發揮了轉移效能,幽幽空間亦隨之閉合。
麵對獻祭信仰之力的神明,以及自身肉軀的局限,荒必須保持全神貫注,根本無心再分出力量維係雲外鏡的使用。
“沒想到荒大人就是造成千年前日輪之隕的原因之一。”
目送妻子離開之後,玉藻前也隨之抵身到了其陰陽師大人的身後,並帶動著自己的妖力在對方周身構造出了一圈無形的防禦。
聞聲,一抹邪魅的淺笑悄然躍於始作俑者的嘴角。
他沒有疑惑對方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畢竟千年時間,於這位大狐狸而言不過睡了深沉的一覺而已。
“嘿,我也沒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神明竟然會如此小家子氣。”
“不過是帶走了一座古地的居民和雲外鏡、時曲兩個神器而已,竟然記恨了千年之久,甚至不惜以自身神格為代價。”
“倒是你,不離開真的好嗎?祂們可就要來了。”
荒頭也沒回的回應道。
玉藻前的妖力釋放確實減輕了他一點負擔,但這種減輕更多還是體現在心理安慰上。
畢竟獻祭信仰之力的神怒,可是堵上神格的力量宣泄!
高天上的那位,已然斬斷自己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