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手握鏈鋸,鋸齒大盾,肩扛炮管的“巨人們”,進入城區以後,似乎除了戰況更激烈了,時不時有房屋爆炸,火光大作,跟之前也沒多大的分彆。
新那不勒斯這座死城,仿佛吞噬一切的魔窟。
慘叫,哀嚎,炮火,槍聲,譜寫成地獄的悲歌。
那些正在岸邊挖掘胸牆,占據塔樓,調整艦炮,對準法國艦隊的英國士兵們,時不時回頭張望,臉上皆寫滿了憂慮之色。
他們根本無心跟法國佬對峙,幾乎每個人都在盯著從港口通往城區的那條通路。
突然,一陣驚慌失措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救命!快來人!”
“啊,不要!”
淒厲的慘叫聲伴隨著血肉被撕裂的可怖聲響,令每一個在場的英軍士兵都不寒而栗,無需斯科特中校下令,他們便自發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瞄向了通道口。
斯科特中校咽了口唾沫,他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他在開普殖民地任職時,就曾跟祖魯人的黑巫師打過交道,在他看來,什麼巫術,惡魔,一通白水晶爆彈砸下去,統統都會灰飛煙滅。
但他還從未見過,由鐵公爵親率的國王小隊都上了,依舊奈何不得的邪魔。
下一刻,一個滿身血漬的士兵跑了出來,在踏進探照燈的光芒中時,他那張年輕的過分的臉上,絕望,驚惶的情緒,幾乎刻入了每個目睹這一幕的人記憶當中。
噗嗤——
鋒利的騎槍,洞穿了士兵的後背。
那是一群渾身覆著寒霜盔甲,披著破爛披風的重裝騎兵,但它們胯下的坐騎奔跑起來,卻又像馱著空氣一般寂靜無聲。
隻見它們緩緩走出通道,為首的騎兵用武器挑起士兵的屍體,探照燈掃過,照亮了它們盔甲下宛如吸血鬼的慘白麵孔,以及那閃爍幽藍色光芒的雙眼。
而它們胯下的坐騎,赫然也是一匹匹隻剩森森白骨的骷髏。
寒風,從通道中席卷而出,每個人都感覺自己像是跌入了冰窟裡一樣,上下牙打顫。
“開火,把這些雜碎送回地獄去!”
甚至輪不到斯科特中校下令,強烈的恐懼感便驅使岸邊的士兵們展開了射擊,密密麻麻的子彈,化作金屬的風暴,轉眼間就將那數十騎狂獵撕成了碎片。
呼——
幾乎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斯科特中校仔細觀察了許久,發現那些散碎的亡靈騎兵們並未重新拚湊起來,才略帶調侃地說道:“瞧,我就說子彈才是驅魔的最佳手段。”
可惜,他這次的俏皮話沒得來下屬的應和。
副官們依舊沉浸於恐懼的情緒當中,無可自拔。
他們現在已經相信,德克薩斯就是一座可怕的魔窟,他們此行遠征,根本就不是為了發財,搶劫,獲取殖民地,而是真真正正為了對抗邪惡。
“但這不是教會和騎士團的職責嗎?”
“那些高盧雞不總是自詡天主長女嗎,這種事就交給他們來好了。”
絕大多數士兵們都沒那麼高的覺悟——不遠萬裡來對抗邪惡,不求回報,不懼生死,他們若有這樣的美德,早就進入騎士團成為聖輝使用者了。
對未知敵人的恐懼,對自己此戰是否能獲得活著足夠戰利品的茫然,使他們的士氣一跌再跌。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伴隨著慷慨激昂的鼓點,一群人唱著沙啞的歌聲,排成整齊的隊列從通道中走出。
“天佑吾王。常勝利,沐榮光;孚民望,心歡暢;治國家,王運長。”
“天佑吾王!揚神威,張天網,保王室,殲敵人,一鼓滌蕩。破陰謀,滅奸黨,把亂盟一掃光。”
他們高舉著“米”字旗,唱著的曲調是——天佑女王。
本是頗為肅穆的一幕,在此時此景,卻又顯得分外詭異。
“我們的人回來了?”
“快,快把燈照過去!”
隨著探照燈的光束掃過,顯現出身形的,赫然是一個個穿著沾滿鮮血的軍衣,滿身創口,甚至連臟器都暴露在外的英國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