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中的巨劍與長槍,居高臨下,看不清樣貌的麵孔中,竟籠罩起一種神聖之感,仿佛它根本不是汙血組成的穢物,而是坐在台後,手捧法典的審判官。
“當然。”
這些,都是曾死在我手中,或是因我而死的人?
“是不是很後悔剛才沒有接受我的建議?”
“汝有罪!”
“而且,我反倒覺得,後悔的人一直都是你。”
血色的烈焰從它的體表騰起。
那不是火,隻是鮮血魔力沸騰的一種狀態。
鮮血騎士長歎了一口氣,巨劍從天而降,狠狠斬落。
費賴邁堡。
“我通往的是一條正確的道路,即使走在這條道路上,不得不付諸於一些惡行,我依舊問心無愧。”
鮮血騎士的聲音滿懷悲憫:“背負此等罪孽,可曾時刻叩問己心?可曾自知罪孽滔天?”
從黑洞洞的盔縫裡,隻能看到一對冒著紅光的瞳仁。
漢斯將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入夜後,冷得打哆嗦的朝聖者身上,挎著佩劍,穿著鐵甲,領著禁衛軍四處巡邏。
下一刻,天使降臨。
血色世界裡,一個個冤魂從四麵八方襲來,它們相貌清晰可見,有不少居然都是洛薩熟悉,或者有印象的麵孔。
鮮血騎士在邁步的同時,身體變得越來越雄偉,儼然一尊從遠古走出的泰坦巨人。
這在正常情況下,跟自殺也沒什麼區彆。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他的登神階梯。
他微微皺了下眉,有些疑惑於自己方才剛消耗了許多神聖力量,隻過了這麼一小會兒,竟又有要補滿的趨勢。
被拉進對方掌控的世界,被分隔開來,本就是他早就已經預料到的情況,自然不會因此而慌亂,更何況,現在他也已經不是離了扈從們,便毫無反抗能力的戰五渣了。
仿佛這不是剛剛被攻占的異教城堡,而是聖凱瑟琳山下,正在進行晚禱的岩窟修道院。
“不是因我而來,戰爭才接踵而至。”
烏爾姆有些擔憂地詢問道:“漢斯大人,侯爵會沒事的對吧。
在度過了最初的痛苦之後,芙琳吉拉的感覺其實並不糟糕,世界像是蒙了層塵埃般逐漸模糊不清,觸覺,聽覺,嗅覺.五感在消失。
洛薩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的聲音:“我無罪!”
她的身後,驀然響起腳步聲。
窗外,傳來人們虔誠的禱告聲。
他的聲音很有蠱惑力,但讓娜回以的隻有兩個字:“聖哉!”
吸血鬼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他原本的確是有些後悔的,但現在來看,無論是那麵蘊含著無窮死亡力量的鬼臉盾牌,還是這些人體內富含特殊力量的血液,對他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寶物。
“汝有罪。”
他看到了嬰孩兒啼哭,看到了戰爭過後,滿目瘡痍。
鮮血凝聚成吸血鬼的身體,他的嘴角噙著微笑,彬彬有禮道:“女士,你的同伴們馬上就要死了。”
漢斯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回過頭時,笑容中卻立刻蒙上了一層陰霾。
血色世界當中。
洛薩手中的十字劍再度騰起聖炎。
意識到這一點的洛薩,猛然發現頭頂懸浮的巨劍,像是巨型鐘表的表陣,哢嚓一聲下降了一個刻度。
艾拉港內,無數被他的龍炎燒死的人們,圍繞在他的耳畔,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罪人,因你而死者,被你親手所殺者,何止上萬?”
身邊的人,不知不覺間,竟已都消失不見了。
“你不會知曉阿尤布王朝在這片土地上的統治終結後,馬穆魯克領主們無一人會專心建設領地,而是互相攻伐,榨取這片土地上的每一滴油脂,也不會知曉突厥人治下的埃及,幾百年後的人口,尚不及現在的一半。”
再這麼下去,她就要活屍化了。
芙琳吉拉正處於一種活屍化的狀態,原本這種小法術是絕對不可能威脅到芙琳吉拉這種鮮血魔法的大師的,但她現在根本就不設防,甚至在主動引導死亡氣息對自己身體的改造。
雖然依舊沒能找到敵人的本體。
一手持黑色騎槍,一手持黑色巨劍,戴著仿佛惡魔雙角的頭盔的騎士,赫然顯露出身影。
芙琳吉拉的膚色由蒼白轉變為鉛灰色,她的眼眸裡一片灰敗,死亡的力量在她體內,幾乎是毫不設防地肆意流淌。
芙琳吉拉是真的感覺自己能抗扛住,反正也不是很疼,就算活屍化了也總比頂著這具充滿對鮮血貪欲的鬼軀,終日不敢跟洛薩打照麵得狀態好。
“歡迎來到我的私人角鬥場。”
鮮血王庭的血族,是活物,代表了極致的生命力,跟這個世界滿身腐朽氣味,仿佛從地獄中歸來的吸血鬼,除了同樣使用鮮血魔力,同樣能從人類當中發展後裔以外,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所有扈從裡,她所能發揮出的爆發性實力,是最為強大的,打破敵人的空間,這份職責.
“舍我其誰?”
“我們談一筆交易怎麼樣?”
但現在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伴隨著一聲歎息。
庫爾斯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變得更深了些。
他手上再無保留,所有的鮮血魔力,儘數灌注於那作用在芙琳吉拉身上,操控死屍的簡陋法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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