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旭雖然天天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可是飯量可比一般人還要大。礑
秦淮茹給他端過去的剩菜和稀飯,他兩三口就吃完了。
看著碗裡空了,賈東旭罵罵咧咧的說道:“就這麼點兒?連給我塞牙縫都不夠!”
“趕緊再去給我盛一碗去!”
秦淮茹無奈,隻得又回去給他盛,可是到了桌邊才看到,盤子裡哪裡還有剩菜啊?
早就被賈張氏和棒梗兩人吃的乾乾淨淨,此刻,賈張氏正端著盤子舔盤子底上的一點油花兒呢。
而鍋裡的稀飯,也早就被他們刮得乾乾淨淨。
沒有給秦淮茹留下一點。礑
秦淮茹本就肚子餓,自己還沒吃上一口,就什麼都沒了,不由的心裡委屈,說道:“媽,您明知道我還沒吃飯呢,怎麼也不說給我留一點啊!”
“我可是中午到現在,也是一口沒吃呢!”
賈張氏聽秦淮茹這麼說,立馬翻了個白眼,說道:“誰讓你自己磨磨蹭蹭的!”
“再說了,你做的飯不夠吃,還不是怪你!你還有臉問我呢!”
“天天看你跟這個勾搭,跟那個勾搭,怎麼也勾搭不回來幾個饅頭嘞?還是讓我們吃這稀麵湯,吃這點剩菜!”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賈張氏這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棒梗居然也跟著他奶奶說道:“就是!真沒用!”礑
秦淮茹聽了,心裡一涼,忍不住說道:“你怎麼跟我說話呢棒梗?我可是你媽!”
棒梗也是一臉的不屑,嚷嚷道:“我說的是實話!本來就是你沒本事!”
“你看看咱們院裡彆人家孩子吃的都是什麼?!人家都是吃的白麵饅頭!就隻有我,天天都是黑窩窩頭!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我媽,你不嫌丟人嗎?!”
秦淮茹聽著自己的兒子棒梗居然這麼說她,頓時徹底呆住了。
而一旁的賈張氏卻對自己孫子說的話連連稱讚:“說得好,棒梗!”
秦淮茹看著棒梗不屑的眼神,還有賈張氏幸災樂禍的樣子,心裡十分委屈。
她也不敢繼續再爭吵下去,不然的話,賈張氏少不得又得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了。礑
秦淮茹走出家門,站在門口。
外麵零星飄著雪花,雪花在呼嘯的喊聲的裹挾下,在空中盤旋飛舞。
四合院裡各家房頂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地上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甚至院子裡的架子車,上,也都是厚厚的一層雪。
原本棱角分明的石台階,現在積了雪,看上去也是圓潤多了。
如果是酒足飯飽,吃穿不愁的人,看到這樣的景象,肯定會喜歡。礑
可是對於沒吃飯,肚子裡餓的咕咕直叫,前心貼後背的秦淮茹來說,這樣的景象,隻會讓她覺得淒涼。
喊聲鑽進了她的領子裡,讓秦淮茹不由的把脖子下麵的棉襖緊了緊。
可是卻沒什麼用。
這種棉花縫製的棉襖,都是新的才是最暖和的。
穿舊了,裡麵的棉絮就會越來越硬,越來越瓷實,穿在身上,保暖性也會大打折扣。
因此家裡條件好的人家,每隔一兩年,就都會縫製新的棉襖。
續新的棉花。礑
可是這裡麵,肯定是不包括秦淮茹了。
她家早就窮的連糧食都買不起了,哪裡還有錢能做新棉襖啊。
秦淮茹記得,她從小到大,也隻做過三件棉襖。
一件是小的時候,四五歲之前,穿的都是一件花棉襖,長高一點,第二天她媽就會在下麵用棉絮和花布給她接一截。
一直到四五歲的時候,原來的棉襖肩膀實在太窄,穿不下了。
秦母才把她的棉襖給重新翻新了一下,又鋪了新的棉絮,做了一件大些的棉襖。
這棉襖剛穿上的時候,下擺都能到五歲秦淮茹的腿彎處。礑
外麵又罩上一件藍色的單衣。
外麵的單衣臟了,就隻換單衣,裡麵的棉襖不用洗。
這件棉襖一直穿了五六年,穿到秦淮茹十二歲的時候。
小時候的秦淮茹在農村,自然還得乾農活。
出去撿柴火,砍柴,放牛,一樣也不能少。
衣服穿得久了,磨爛了,就打上一個補丁,繼續穿。
最早穿的時候,棉襖到她的腿彎處,後來她一年比一年長大,棉襖也一年比一年小。漸漸的棉襖到了她屁股處,又到了腰處。礑
等到秦淮茹十二歲的時候,這件棉襖,已經快要蓋不住腰了。
眼看這棉襖大布丁摞著小布丁,實在沒法再補了,秦母這才又給秦淮茹做了第三件棉襖。
秦母一邊坐,一旁秦淮茹的父親秦世仁還在一旁抱怨。
一個女娃娃長的那麼快乾什麼,長高了衣服都穿不了了。
不管怎麼說,秦淮茹還是在十三歲那年,擁有了自己的第三件棉襖。
這一件棉襖,陪伴著秦淮茹,一直穿到結婚的時候。
結婚的時候,秦淮茹又有了一件嶄新的紅棉襖。礑
當時的秦淮茹抱著嶄新的紅棉襖,心裡彆提多開心了。
暗暗覺得,自己可真是有眼光。
找了個有本事,能賺錢的男人,也慶幸自己及時跟鄒和分了手,才能跟賈東旭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在一起。
她甚至幻想著,自己這下嫁到了城裡,以後就再也不用穿打著補丁的棉襖了吧?
賈東旭肯定還會給自己買新衣服的。
她終於有了城裡戶口,是個城裡人了。
她以後也要像那些城裡的女人一樣,穿最時興,最好看的衣服。礑
再也不用受窮人的苦了。
她甚至在結婚前,用剪子把自己穿了幾年的那件破棉襖用剪子剪了個稀巴爛。
秦母又是心疼又是氣惱,說剪了乾什麼,留著給她穿也行。
秦淮茹卻沒有一點心疼。
她早就受夠了這種窮日子了。
現在終於能離開這裡,去城裡過好日子,她可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城裡的生活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礑
那件結婚時候給她做的那件紅棉襖,成了她唯一的棉襖。
結婚這麼多年,冬天隻有這麼一件棉襖,早就已經穿的又硬又板,呼呼冒冷氣,她卻還是得穿著。
她當然得穿了,這是她唯一的一件棉襖,要是不穿,這麼冷的天氣,非得凍得半死不可。
秦淮茹雙手抱臂,站在門外。
渾身冷的直發抖,牙關輕輕的打著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