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們是你的兄弟。”佩圖拉博打斷了多恩,因為每次“帝皇”一詞被提及,安格隆的麵部肌肉就會出現一層微小的抽搐。“我們分散在銀河各地,但我們同出一源。我們需要你。”
白發原體鎮定地說:“你在打仗殺死努凱裡亞人的時候,我們會為你修建後方民用基地,優化公民基礎設施,建造更多民用房屋。佩圖拉博和我都具有豐富的經驗。”
安格隆閉了閉眼,將背脊貼向一麵實心的牆,略微躬身,又儘力地撤去他長久以來的習慣擺出的戰鬥預備姿態,將肌肉放鬆。他身上有一種解脫後的寬慰。
“你的描述並不算錯。”
佩圖拉博想要找到理由去糾正他,可他的舌頭卻在嘴裡緊貼上顎難以移動。他快速想到一個解決辦法,也許他可以等待安格隆滿足願望時再返回努凱裡亞。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這個方法都糟透了。
“所以你自己……把這些東西釘進了腦子?”安格隆難以置信地問。
安格隆搖了搖頭,依然難以接受。
安格隆安靜地聽完了他們的話,血絲從他裂開的傷口裡滲出。
“你們需要我去哪裡?”
“你們對征戰的描述,是對將暴力施加在彆人頭頂,令自由的意誌屈服於強權這一行為的美化。我做不到,對不起。”安格隆說,停頓了一下。“我想留下,帶著我的兄弟姐妹殺死努凱裡亞的貴族中值得被殺死的人。”
“重傷,沒有生命危險,正在沉睡。”多恩說,他平穩的語調裡有種特彆的鎮定效果。“我們關押了貴族,並讓其餘角鬥士在皇宮中臨時休息。”
兩個原體同時被這道提問刺中,他們分彆有過被某種異形生物大範圍敬仰的經曆。
與屠夫之釘極其相似的管線時刻勾起他最糟糕的聯想,控製、屈辱、瘋狂,這就是他能從這套裝置中獲得的一切概念。
“可是,你們……”安格隆愣住了。
佩圖拉博說。他解開綁住線纜的繩圈,拔下一根放在手中,向安格隆展示這些鋼線的無害。線纜的拆卸最好需要一根根用輔助工具拆卸,強行全部拔下會帶來嚴重的感官失常,不過一次隻摘一根還是可以的。
“我們才交談五分鐘,兄弟。”佩圖拉博說,“隻來得及看出你是一名戰士,和仁慈的守護者。”
“好。”在他的沉默裡,多恩突然開口。佩圖拉博立刻緊張起來,他可以在任何方麵信任羅格·多恩,除了對話。
他問出的首個問題與在場三名基因原體都無關:“那名和我一起角鬥的老戰士呢?”
安格隆開口時,他用於握著武器的手指明顯地痙攣了。
“你們是半神。”他說,佩圖拉博不確定角鬥士口中的斷言是否包含諷刺。“而我是個奴隸。你們需要我?你們看中了我的哪一點?”
安格隆放開了佩圖拉博,他的不安和疲倦構成一種兼具生動和死寂的撕裂感。他的生命仿佛已經在一次熾烈的燃燒中越過了終點,如今的停留隻是為了填補生前的遺憾。
“我們是基因原體。”羅格·多恩很快回答,強調了他們的物種分類,“是人類帝皇所創造的,為人類的未來作戰的人。帝皇反對任何宗教性說辭和神化個體的行為……”
在他的概念中,將軍和工程師沒有任何相關之處,而兩個與他一樣高的半神顯然是想邀請他當一名將軍。
帝皇,他注意到這個詞。為了皇權而征戰,不過是在更廣大的角鬥場上做更光鮮的奴隸。他無法接受,何況他真正的家庭在努凱裡亞?
但是羅格·多恩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宣布要留下,並且聽起來,他不是為了打仗,而是為了……造房子?
難道那個帝皇對將軍的定義有什麼私人的附加條款嗎?
在他漫長的驚訝中,多恩終於表現出一點困惑。
他平靜地問:“為什麼要瞪著我,兄弟?在剛才進行的談話中,你沒有提及需要我們離開。經過綜合考量,我認為派出施工隊正是合適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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