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工地迷信
在商討完血淚之牆的建造後,安格隆與他的同胞們開始討論德西亞的新法條。
這部分內容在當事人看來或許既複雜又艱難,其中包含著諸多道德與理性、信條與妥協之間的平衡,但對於旁觀者——尤其是一名看遍了人類數萬年種種從簡單到複雜的法條,自己也參加過若乾場法律職業資格考試的旁觀者而言,角鬥士們頗為淳樸的律令就沒有多少精心細聽的價值了。
趕在莫爾斯打出他今日的第一個哈欠之前,有個人以輕微的力道戳了戳他的手臂。
“莫爾斯,”馬格努斯眼睛發亮,被全新的點子從呆滯的狀態裡重新激活,“我的子嗣們在努凱裡亞嗎?我有個點子,我想到了一個新課題!”
“哇哦,又一個新的課題。”莫爾斯說,“綠皮相關?”
“不是,”馬格努斯激動地搖頭,“它們就是一場災難,教完哥特語我再也不管它們了!”
“那麼和上次機械教複原成聖女果的檸檬相關嗎?不,我猜也不是。”莫爾斯說,“你可以試試,我對你在實驗安全上的把控還是有些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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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紮克·阿裡曼在被全艦通報姓名傳召至鐵血號的十二人大殿,並得知羅格·多恩又在與佩圖拉博單獨共處時,得益於上次在因威特雪原時遺留的經驗,他對自己即將遭遇的經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無非是假裝沒有看見羅格·多恩和佩圖拉博的新一輪爭吵,為他們做個隨叫隨到的裁判,適時到場離場。
他在指定的艙門外提前戴好頭盔以便遮擋表情,喊了一聲報告後進入室內。
阿裡曼很高興能在這裡看見鋼鐵勇士的第一批戰爭鐵匠哈科——他與這位過度敬業乃至時不時顯得脾氣粗暴的軍官沒什麼私交,但有另一名以執拗堅決著稱的軍團表親在這兒,他的局促立刻被分擔走了一大半。
佩圖拉博指向這麵約有一名凡人身高的牆。他今日顯得格外不愉快,麵部數道線條上的陰影都尤其濃重,連帶著升高了整個房間內的壓力:“多恩,這是你今天的牆。”
在以紅褐色的努凱裡亞為背景的舷窗中,假如那個黑衣工匠的投影出現於此合情合理,那麼那位依靠其白底藍邊的服飾才與背景色區分開的高大赤紅投影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阿裡曼?”馬格努斯點到了他,赤紅的巨人表情難得凸顯了原體十足的威嚴,其下撇的嘴角中隱含某種被挑釁的不滿。
哈科嚴肅地把最後一排磚塊壘好,向佩圖拉博俯身致意。
“好。”多恩說。
佩圖拉博臉上終於增添一點喜意:“我說了哭牆永不倒塌的鬼魂隻是舊夜的謠傳,工地活人獻祭不會在缺少成套儀式的前提下生效。”
“不,馬格努斯。我想在場有個人對你的新發現是很感興趣的。”莫爾斯說著,撥動了他桌麵上的攝像頭。影像轉動至莫爾斯對麵時,他本次談話間若有若無的微笑和目光的朝向都有了解釋。
黑衣工匠歪過頭,看向前方,麵含笑意。投影之中,他的手被堆高的一摞文件擋住,看不見他在做什麼,但從手臂肌肉的走向,可以感覺到他似乎正在提著什麼輕而小的物件,隨手拎著搖晃擺弄。
佩圖拉博冷哼一聲,拎起地上的阿斯塔特風暴爆彈槍,和多恩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提槍對著對麵的牆,在阿裡曼驚訝中帶著早有預料的麻木注視下,開始對著對方的牆清空彈夾。
“因為工程是所有遠大理想的基礎。”佩圖拉博說,羅格·多恩在他旁邊點頭。
馬格努斯發出一聲從喉嚨口裡冒出的低聲尖叫:“不,我自己在我這邊實驗,阿裡曼,對這東西消毒,現在,立刻!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吧,兄弟們,無論它是工地的迷信產物還是危險的古老巫術,等我拿出成果,不是綠皮,綠皮完完全全地和我的未來計劃無關……”
隻見沙土鋪成的地麵上,被注入破碎意誌的那麵斷牆上方漸漸浮現出一層朦朧的斑斕形象,似乎有某種玄妙神奇的能量實體正在脫胎換骨地孕育而出,將要為世界帶來某種神奇的轉變。
“你對此類祭祀的實用性動心了,馬格努斯。”多恩說。
赤紅巨人看向他的子嗣,如今隻有聰穎而可靠的阿裡曼能令他心情舒暢。
“無事,阿紮克·阿裡曼。”佩圖拉博開口了,“馬格努斯會指導你完成我們今日新課題的實驗部分。”
“但我們尚未驗證儀式的影響。”多恩把爆彈槍放回地上。
“哦。”多恩發出了一個音節。“是那次。”
他瞬間後悔起為什麼自己要戴著頭盔來這兒,將自己的臉與馬格努斯難得向此處投來的視線相互隔絕。
“你隻是在留下更大的隱患,多恩。”佩圖拉博馬上回擊。“你不能在許諾給凡人一條抒發仇恨之路後再收回它。”
“父親,”阿裡曼說,“佩圖拉博大人,羅格·多恩大人,工匠莫爾斯,阿紮克·阿裡曼報到。”
這道不包含多少力量的殘影出現一個瞬息後即刻消散而去,隻留下依然在室內回響的歡快野蠻的叫聲,和三個睜大眼睛的基因原體。
“是的。”多恩說,輕鬆地成為首個打破現場沉寂氛圍的人——戰爭鐵匠哈科不能計算在內,他沒沉寂過,他隻是一根冷酷的鐵柱。“無論此種迷信是否為真,我們都可以做到避免隱患。”
在他背後,戰爭鐵匠哈科似乎站得更直了。
三個原體麵麵相覷。“記得。”多恩說。
整個房間的地麵都已被沙地替換,地麵的兩邊各有一堵不算高的牆,數量過多的人則聚集在一張鐵製方桌邊。
他維持住與以太相接的狀態,通過儀式概念留下的痕跡追索靈魂在死亡過程中出現的殘留,這有點像是在靈魂裡找到敵人的碎片和自己的靈能融在一起構成的結晶。
阿裡曼心頭一緊,開始後悔自己在黑鴉學派的仰躺冥想放鬆訓練中浪費了太多時間。
“我還有一些需要解決的困難,”阿裡曼說,“理論知識我可以理解,但在實際的運用中我一直在遇到各種瑣碎的問題。”
莫爾斯的影像一言不發地看著,含笑地略微點頭。他的注視確實會給在座諸位帶來一種難以解釋的安全感,儘管莫爾斯尚未解釋他會通過怎樣的手段來確保現在潛在的意外不會發生。
“不要觸碰它,”工匠說,他知曉的似乎比馬格努斯更多,“不要試著過濾它,這超出了你的能力。直接將其導入這邊的城牆。”
阿裡曼將自己從在場基因原體的強大以太靈氣中勉強地抽離,更多專注在自己的靈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