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康拉德·科茲未披寸甲,寬袍配鬥篷,在衣衫的飛動之間,用克萊夫大刀前端的彎鉤,穩穩勾住無人騎乘的小型翼龍翅膀內部的骨架空隙,反手一轉,便將小型翼龍當空拽至地麵。
彎鉤即刻向後抽離,翼龍在巨力的慣性之中,當即被摔進泥土,在劇痛之中撲騰不止,兩爪亂蹬,蛇一般的黃眼中仇恨滿溢。
divcass=”ntentadv”原體翻手雙持長刀,以刀鋒一麵向下重劈,借重力一刀砍下,正中翻騰不止的類蜥蜴之長尾,將堪堪脫離失衡的翼龍重新釘向地麵,再一加力,龍尾徑直斷作兩截。
剩餘的解剖則恰似一場無比熟練的表演,原體神情冷凝而專注,身披的赤紅鬥篷如雨霧飛旋,襯起他輕靈詭譎的深藍身形。
長刀如康拉德·科茲手甲的延伸,順暢地沿脊椎切入翼龍厚實的外皮與第一層血肉中間,以妙至毫巔的角度橫滑至右翼,一次翻折,伴隨著翼龍極度痛苦的長嘯,半麵龍皮刷拉剝下,一捧滾熱的鮮血飛出,濺在科茲揚起的披風末尾。
“福格瑞姆!”他呼喊一聲,展開厚實的皮革,讓表麵光芒流動的皮翼完全打開,並在另一處火焰劍飛揚的劍光之中,找到正以華美的斬擊專注於擊殺獵物的紫衣鳳凰。
福格瑞姆回頭展顏一笑:“好刀法,我的兄弟!”
科茲一刀截斷翼龍的喉部,結束了這隻野獸的痛苦。
他將龍皮搭在肩上,遊走在戰場邊緣,與分離隊伍的野獸作戰,並漸漸靠近被結界包裹的核心節點,直到他與節點內的靈族符文解讀者不過區區數米之隔,彼此皆能看清雙方麵容中的每一個細節。
科茲正要開口,忽而上空一片昏黑,似陰雲蔽日,攜後方颶風卷來。一陣長嘯震徹大地,令土石如穀粒飛濺彈起。
他轉身看去,一隻翼展超過二十米的龐然巨物方從低處一掠而過。星際戰士們反應迅速,爆彈槍立即齊齊對準巨型翼龍如腹部等數個骨骼外皮薄弱之點,卻極難對其造成有效傷害。
翼龍一次震翅,風壓將大量星際戰士壓得戰靴在地上向後拉出一道道深入焦土的劃痕;真正受到重傷的是防護薄弱的法利亞凡人軍隊,他們的內臟和血肉,在翼龍的長嘯和氣壓之中大量破裂,不少相對脆弱的凡人戰士直接命喪當場,無法挽救。
翼龍中段正穩穩跨站著一名紅發在近頭頂處束成一紮高高馬尾,怒視帝國軍團的世界歌者,右手巫杖,左手握劍,以靈族語如高聲歌唱般迎風長呼:“為世界之魂!”
其餘幾名原體自然沒有聽懂世界歌者的呼聲,但不難想象那是某種戰吼。
麵對這隻巨獸,伏爾甘、費魯斯與福格瑞姆不約而同地向猛獸靠近,手持各自的武器,尋找著巨型翼龍的弱點,並分散這隻巨物的注意力。翼龍背上,世界歌者一聲怒喝,數道埋於地底的根係衝破土壤,卷動大地,令泥土如海潮洶湧起伏。
基因原體輕鬆地找到各自的平衡點,福格瑞姆借大地之力踏地而起,飛身一劍割過低空滑翔的翼龍側腹,原體的兵刃霎時在巨物身上割開一道血口。翼龍轉頭擺尾,欲要回擊,費魯斯抓住時機,重錘揮出,擊打在翼龍腳爪之上,將兩根腳趾砸個粉碎。
伏爾甘抽出空閒,直視翼龍,專注於其一舉一動的同時,不忘大吼一聲:“康拉德,你未穿裝甲,兵器亦不趁手,不必過來!”
說罷,慣在夜曲星狩獵巨物的火龍之主箭步上前,將手中鐵錘重重揮向翼龍展開的一翼,逆著鱗片向上一挫,一陣血肉破裂之聲炸響,大片的龍鱗被齊齊剝落飛散,與腥臭的血霧一同飛揚。
翼龍左右皆敵,難決對策,世界歌者咬牙歌唱,靈能火花從力場杖頂端激射而出,失能之術小幅度削弱了原體的護甲;與此同時,巫火之光灼灼閃爍,二十四米範圍之內,靈能閃電急速劈落,不求對原體造成過高的致命傷害,隻圖對原體的行動造成一定的乾擾。
伏爾甘分析著這隻野獸的戰鬥狀態,知道它不可能在三名原體的合力圍攻下撐得太久,但周圍凡人的傷亡令他心中怒火熊熊。他希望儘快解決這場戰鬥,並猜測這名獨特的女巫很可能就是剩餘靈族巫師的領頭人物。
飛揚的塵土之中,伏爾甘忽然看見一抹紅藍相間的身影,以一種對翼龍異樣的熟悉,精準而靈動地判斷出每一次龍尾將要晃動的方向和幅度,踏著擺動的龍尾,輕捷地一路攀升,直到躍至翼龍的背脊。
鄰近翼龍的身體,十餘米高的龍背在地麵上受到了嚴重的視角遮擋,隻見寬刃大刀的刀鋒光芒閃爍,靈族女巫的聲音消解在風壓與兵器相交的聲音之中。
“小心,兄弟!”伏爾甘情不自禁地喊,下一秒,翼龍扇動雙翼,狂風驟起,巨獸向著煙霧繚繞的高空飛去,而伏爾甘在胸腔之內沉穩跳動的心臟也驟然提起。
“相信他……”福格瑞姆仰望高空,焦急而擔憂地說道。費魯斯一言不發,稍作喘息,迅速重新投入到應對其他小型翼龍的戰局之中。
高空之中,康拉德·科茲迎風而立,高大的身軀卻與世界歌者一般輕盈,在狂風之中順利地找到平衡的方法,向著世界歌者邁出一步。
“你膽敢過來!”世界歌者換上人類的哥特語,聲音顫抖,向著康拉德舉起麵對原體而言,不值一提的長劍。
“是的,我敢……”科茲語調輕柔,而世界歌者為他口中流暢得仿佛此人天生便在靈族之中長大的靈族語而瞪大雙眼。“現在我們終於有一處空間得以對話了。告訴我你的名字,伊莎之女。”
“你是誰!”世界歌者怒道。
科茲一刀直直插入龍背,翼龍在痛苦中劇烈翻騰,風向一時混雜。
靈族腳下險些一滑,從她飼養的寵物背部跌落;而科茲的站立依然穩定。
科茲凝望著她,柔聲開口。
“在競技場中,許多巫靈偏愛在非常規重力的環境下訓練。她們在低重力環境下翩翩起舞,訓練自己華麗的戰鬥身姿,以此向黑卡蒂或凱恩致敬;等到鍛煉體能的時刻,訓練室內的重力則會被提高……你想要怎樣擊敗我,世界歌者?”
科茲提及凱恩時,靈族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厭惡:“凱恩的子裔?”
“不,不。帝皇的子裔。”科茲糾正了她,鬆開手中的克萊夫大刀,再度向前一步,“我的手掌並未滴血,而你的靈魂,卻在淌落血淚。”
他語調一沉:“有多少人命喪於此,靈族?”
歌者的臉頰上立刻落下一行淚水,呼嘯的狂風之中,淚珠被卷走,飄散在雲霧深處:“勿要再問,入侵者!”
“我會為此辯白嗎?嘗試讓帝國聽起來在道德上毫無瑕疵?不,歌者。這就是大遠征。我們征服;當我們無法征服時,毀滅隨之到來……”
“那就殺了我!我是夏娜多爾,伊布森世界的伊莎女兒!”世界歌者回答,“你根本不知道你們正在毀滅什麼,我們所守護的……”
“網道門嗎?”科茲打斷了她。
“你……你也是黃昏的奪魂之人!”
“我真不明白黑暗靈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彆稱。”科茲說,“但是,聽一聽吧,夏娜多爾。網道門已經打開,我們的掠襲者正在門外,隻等一聲令下。”
夏娜多爾的表情幾近崩潰:“不……科摩羅的維克特承諾過他們不會再來……”
“哦,他難道代替我作出承諾了嗎?”科茲露出了一個好奇的表情。“我想不會。”
一個眨眼之間,他突然出現至精神上極度痛苦彷徨的歌者身旁,奪走她的巫杖向外拋出;夏娜多爾堪堪反應過來,刀鋒剛剛遞出,已被科茲輕易奪取,轉而對準了她自己的咽喉。
“我的兄弟們不信任異形。”他說,眼眸低垂,“我同樣不信任你們。但我知道,你們是可以利用的,並且……我有一種能夠控製你們的方法。我不喜歡浪費,真的,浪費很不好。”
他轉動符文劍,切開自己的一根手指,縱然高空的狂風,也無法吹散這鮮血的芬芳。
科茲咧嘴一笑,舔去自己指尖的鮮血,黑眸緊緊盯住夏娜多爾:“作出選擇,世界歌者。我以科摩羅之主的身份詢問你。”
世界歌者的表情在歇斯底裡的絕望和彷徨之間來回轉換。
科茲接著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如果你拒絕了我,你們會死,伊布森的原住民會死,以火蜥蜴的話說,‘重獲新生,舊有之物必被火焰淨化;同時,一支追獵小隊將被派出,直到隨便哪個處女世界的蠻荒靈族……被納入科摩羅的衛星領域之中。”
“你在用人類威脅我?”夏娜多爾不敢置信。
“哦,是的。”科茲漠然回答。“而且,以人類的視角,我不會赦免你們殺死人類的罪行。你們將在血旗之下贖罪,直到為帝國的遠征,流儘你們的最後一滴血。如何,世界歌者?”
“為什麼你覺得我會屈服?”夏娜多爾倔強地問。
“因為你還沒有自儘。”
夏娜多爾跪倒在龍背上,匍匐大哭。
“這很難。”她說,“這很難,黑暗靈族之主。”
“還有更加困難的,孩子。”科茲蹲下身,手指撈起紅發靈族的頭發,不帶狎昵地隨手把玩。
“還有什麼!”她猛地抬頭。
“回到你的同族之中,”科茲回答,狂風之中,他的語調幾近溫柔,“然後,說服他們,向我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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