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為了地黃
“好久不見,莫爾斯。”安格隆站在花衣靈族的撲克飛艇落下的舷梯側麵,張開雙臂迎接正在走下梯子的莫爾斯。“佩圖拉博突然告訴我,假如看見一艘塗的五顏六色的靈族飛艇,那就是你。唉,他的心告訴我,他想念你,尤其是一開始的那些年,和最近的兩三天。他的情緒湧動令人難忘……”
“我也在這裡呢,安格隆。”機械佩圖拉博咳嗽一聲,打斷了安格隆。
他那略帶電子特性的聲音從艙門內的陰影中傳來。
隨後,他半機械的身軀走出艙室,在舷梯上和安格隆琥珀般的溫暖雙眼對視。
“我沒有注意到你!”安格隆驚訝地搖了搖頭,“你……這一部分你的心聲被另一種沉眠的呼聲掩蓋了,我不是要……”
“一個碎片。”莫爾斯做出解釋,站在彌漫著以乳白色為基底,泛著一層瑩瑩綠光的油霧之中,雙腳落實踩在地麵。
他並不遮掩自己的笑意,“紮胡拉什的噪音,卻讓我有幸聽到了你的真實心聲啊,佩圖拉博。”
“不,安格隆的話語裡很有一些誇……”
“你不是這樣想的?”莫爾斯打趣道,回身,抬起頭看著僵在舷梯上的佩圖拉博,“彆在這裡站著了,你把康拉德卡在後麵了。”
佩圖拉博放棄辯解,默默認下這句話。
他點點頭,向網道的另一端指去,同時邁開闊步,其對這段路途的熟稔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我是安格隆,”安格隆回答,“第十二軍團吞世者的基因原體,來自努凱裡亞。我想你就是佩圖拉博所說的康拉德·科茲?很高興與你見麵,兄弟。”
“你是安格隆?”科茲咕噥著,就像嘴裡塞進了某種令他萬分牙酸的過期水果,連話語也化作一陣低啞的嘶嘶。“好吧,你是安格隆。你的軍隊呢?變成……”
安格隆雖不明所以,但科茲心中的愉快倒是真實不虛。
安格隆大笑兩聲,神情歡暢,“這要追溯到我此生所做的最正確的抉擇之一,我將軍團長之責交於卡恩之手了!我本就不擅長管製軍務,何不授權給有才能的可信之人?”
“……變成綠皮獸人了?所以他們叫吞世者,因為他們走到哪吃到哪?”
“伱最好不要因此驕傲,莫爾斯。”他沉聲說,還是走下台階,回頭往艙門的陰影中看:“康拉德?”
“你說得對。”康拉德·科茲麵部的表情舒展開來,也許是倒映著明亮背景的緣故,又或者是從中突然獲得了某種啟發,他的雙眼瞳仁周圍微微發亮,“你說的對,安格隆。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
久居繼承有古靈族華美遺風的宮宇尖塔之內,他對這些粗糙塑像的設計堪稱不敢恭維,如果換他來此,他寧願以綠皮的骨骼壘成嘎吱作響的骸骨小徑,以便在行走的過程中,為枯燥且一成不變的網道之旅增添些許可堪入耳的趣味。
他邁出一步,一身重新染色的寬鬆黑袍蓋住他依然穿著的一雙皮靴。
他看向由帝皇指導的帝國自製網道那泛著一層異樣光芒的牆壁,和粗糙的表麵曲折,牙酸的表情漸漸加深。
“這是返回泰拉的路,這一段距離,我們步行就好。佩圖拉博,莫爾斯,我想那個佩圖拉博正在玄奇之城——那個網道節點城等待。至少我來的時候,他就在那裡監督工程。”
“……在。”康拉德·科茲在暗影中若隱若現,他一半的麵容暴露在光明之中,配合其慘白的麵孔與垂直的黑發,再加上那副陰沉的表情,倒是頗有些對友善的欠缺。
“稍等,”莫爾斯飄起來,“好了,你們就儘管大步走吧。”
“我攔不住它們,”安格隆短暫地攤開手,然後繼續讓雙手在體側自然大方地晃動。
“不,我的軍團還是由阿斯塔特戰士組成的。”安格隆好脾氣地解釋,他感受不到康拉德·科茲心中有什麼惡意,反而是震驚的含量有些超標。
他腰間鮮紅的凱旋之繩依然鮮豔,此時此刻卻似乎不再代表苦痛的傷疤,而是一種對過往的裝飾、點綴與記載。繩結,這確實是人類靈智誕生之初,最古老的書寫記憶方式之一。
“它們就一定要為我建造這些塑像,每次乾完活兒,就來這附近拜一拜,先禮讚金色大隻佬,然後頌詠斧頭大隻佬……我有什麼辦法呢?更何況你,”他看向佩圖拉博,雙眉下沉,麵色無奈,咧嘴笑了一笑,“那一個你說過,這也算一件禮物,看來我隻好接下了。”
“你是誰?”他盯著安格隆問,神色古怪。
“但這些塑像是什麼?”康拉德·科茲看了一眼,又挪開視線。
也許誤解一個基因原體軍旗麾下的軍隊皆是異形,對這名新回歸的兄弟而言,有些過於不可思議了?
“我沒有看見他們。”科茲漆黑的雙眼掃過安格隆的頭頂,他獲得的結果讓他麵上有些喪氣,但他的步伐倒是變得輕快,踩著合腳的柔韌皮靴,從舷梯上如一陣黑雲般飄下。“他們不會問自己的將領身在何方?”
“你何時把禮物變得如此古怪了?”莫爾斯拍了拍身旁佩圖拉博的肩膀。
“考慮到你說出了我的心聲,”佩圖拉博回答,看向紅砂之主,“我似乎也獲得了說明你是如何在異形堆中和這群生物共享快樂的權利,安格隆。”
“一個戰士,揮舞巨斧的勇者,力當萬敵的將軍,紅砂上的主宰,業餘時間卻常常跑來此地,引導綠皮加速工作,時不時大肆武鬥與綠皮堆比試,同時偷閒沉浸在歡欣鼓舞的精神氣氛和情緒浪潮之中,我幾乎難以找到一個比你更加異端的基因原體——”
“而有些人一開始得知要率領綠皮進行建設,還在網道之外推三阻四,百般憂慮,就連羅格·多恩都是一口應下。是誰前後形成如此反差?”
安格隆咧開的嘴就不曾合攏,“好吧,兄弟,你一定要說我就是最異端的人,我又有什麼方法阻止你?”
“我才是最異端的基因原體。”康拉德·科茲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