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需要那種虛假之物。”
偶爾他會想到他樹林間的房屋,在那裡每一點來自人的聲響都要死去,於是自然而恒久的生命奏響搖籃的曲目,用細微的沙沙聲組成哄睡的樂音。
他當時就很清楚那個孩子將會不同凡響,懷著他本人也難以驗明的心情他將孩子留下,於是他知道孩子的名字是佩圖拉博,而他自己也得到了一個全新的名字,和過去隔斷又並非絕對隔斷。
他欣然接受新名字的那一個短暫刹那起,他就接受了他正向人的世界與全新的生活重新接近的這一現實。
他低垂眼眸,半秒之後,常規的諷刺性微笑回到他的臉上。
“彆那樣叫我——我先要造城池,造刀槍,等我長高了,我再領我的軍隊。”
“很好聽。”莫爾斯聳聳肩,“寓意倒是沒有。無論如何,我要繼續研究我的石雕了。”
“軍工?”
“我希望洛科斯獲得最後的勝利,莫爾斯。洛科斯是我們可以掌控的,而其他城邦不行。”他堪稱自大地宣布他的計劃,“達美克斯的野心恰巧遇上了奧林匹亞的正確性。城邦之間的怨憤由來已久,外交是第一個選擇,戰爭是第二個選擇,屈服不是選擇。而倘若要獲取成功,他們確實需要我們。”
“但我不喜歡參與到鬥爭中去。”他有力地說,“我不想向他們牆上的功勳提供武器。”
佩圖拉博在思維裡構思那場景,然後不情不願地點點頭。“我會去想一個口號,名字就隨便了,反正不是我的軍隊。”
“你的改變倒是很大。”
“我那樣命名,你能來幫我打仗嗎?”
佩圖拉博看著很想翻白眼。
夜晚又到了,街道上的喧囂雜亂隨大部分工與商的從業者一起返回各自的家庭,隻留下晚班的燈火和偶爾擊破寂靜的陣陣細語般的風聲,從極遙遠的地方來,途徑人的耳朵,又墜落到極遙遠的地方去。
他知道他的新名字象征舊夜羅馬掌死亡權柄的傳說神明,這份特殊之處恰恰與他對羅馬本身的厭惡相互統一,也許這是巧合的注定,是他過去對現在的糾纏和回應。
佩圖拉博深吸一口氣,將全部的厭惡經由氣體的循環從體內發泄而出,陰鬱在他眉間留有刻痕。“他們的鬥爭不是為了統一和發展,而是為了用文明的倒退換取權勢的進步。”
男孩推開門走進來,毫不拖遝:“達美克斯邀請我參與工程建設。”
“我不攔你,”莫爾斯說,“若你做好了你的選擇。”
“你可以喊他們阿文庭。”
“很好,你學會自己給自己搭建舞台了。”他輕輕地用右手並攏的四指在左手掌心拍了拍,“我要預先提醒你,我無意直接加入到任何戰鬥中去,勿要指望在戰場深處得到我的幫助。”
他有自信自己不會走到那一步,而且他來之前就算過一筆賬目,發現他無論如何都付不起交換莫爾斯入場的價格。
佩圖拉博望著他的冰藍眼睛裡湧現著怔然的驚訝,他的雙唇囁嚅一下,兩排牙齒相互緊緊嵌合。
“接著說。”
“我不喜歡看著我造出的兵器去殺死另一個人,我不希望奧林匹亞提起我隻能想起一個生產戰爭的商販,我不願意讓他們把流血怪到我的頭頂……”
莫爾斯的手指忽然收緊,連同臂膀一起,一股辛辣的熱流竄遍他的渾身。他聽見自己的血液在流淌,一部分在他體內奔流,另一部分如幻影虛形一樣自他曾經破損的皮膚溢出,相互交叉構成無名的枷鎖,近乎是滑稽可笑地在他的意識裡順著重力的指使落進泥土。
接著他想到那個自懸崖上掉落的孩子。
莫爾斯透過朦朧的布,從菱格的窗裡窺探外界的光亮。“我猜你沒有耐心陪我再看一次日出。”
“我這就走。”男孩轉身,臨要離開,又得意洋洋地補充一句:“這樣哈爾孔就要在我指揮下參與戰鬥了。”
莫爾斯不得不開始思考僭主長子身亡後,他們和洛科斯的關係會走向何方。
作者七百石三十護符無五星公主沉船,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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