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隨口詢問,卻沒有得到回答。
他扭頭看過去,然後愣住了,隻見坐在對麵眉毛花白的老僧怔然呆坐。
“一切有為法……應作如是觀。”
雪庭輕聲念誦了一遍,眼底浮現出一絲驚歎。
繼而,便竟要陷入思考中,聽到張夫子呼喚才回過神,神色複雜地正要開口。
突然,外頭街道傳來嘈雜聲。
街角湧出一群讀書人來,神色激動而期待,直接堵在店門口四下張望。
“這……各位客官……”
這般大的動靜,把在後廚的中年漢子也驚了出來,茫然不解。
不明白為何外頭突然衝入這好大一群如狼似虎的讀書人。
“店家,你可看到一名公子,大概這般高,穿著與我類似的衣裳,模樣……”為首一人連比劃再說地描述。
中年漢子一愣,說道:
“看到了,方才的確有位小公子來我這店裡,不過已經離開了。”
“去了哪個方向?”
“好像是那邊……”
“走了,人去那邊了,快追,莫要讓他走脫了!”一群讀書人轟地朝所指方向狂奔,身後還跟著更多的人。
其中還夾雜著亂七八糟的議論聲。
中年漢子茫然,心想莫非那位公子犯了什麼案子?竟引得這麼老些人追殺。
而坐在店內的兩名老者,則更要耳聰目明,早已從人群中喧聲中聽出大概。
雪庭張了張嘴,看向對麵的老友,遲疑道:
“你方才說,文會乃是被一少年人攪亂……”
張夫子胡子上一滴湯汁掉落,同樣吃驚,意識到:
剛才那個說偈語的,便是那一路補全殘詩,引發轟動,逼迫文會爛尾的罪魁禍首。
恩……怪不得,此人出口成章,氣度不凡。
等等,這豈非便是所謂的“有緣”?可就此錯過,是否又是“無緣”了?
……
……
皇宮,禦書房。
香爐裡提神的丹藥給青色的火舌裹著,淩空漂浮,散發出嫋嫋煙氣。
身披常服,烏發漆黑的元慶帝神色疲憊,坐在桌前禦筆朱批一封封奏折,其中倒也並沒幾封大事。
大多都是地方官呈送上來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以及一堆向神皇請安問好的灌水奏折。
這會終於將手邊一摞奏折批改完畢,丟下筆,便見小太監來報:
“稟陛下,鹿國公求見。”
元慶帝瞥了眼天色,略感意外,說道:“宣。”
不多時,鹿國公沿著走廊抵達禦書房門口,躬身行禮。
元慶帝擺手道:
“不是叫你盯著文會,怎麼這般早就過來了,莫非已決出勝負?”
鹿國公抬起頭,迎著皇帝探究的目光,說道:
“陛下,此番文會出了些意外。”
“哦?”元慶帝提起一絲精神。
因墨林與禦獸宗演武皆算獲勝,且這文會朝廷占優,所以他並不如之前那般擔心。
可看鹿國公的模樣,卻儼然是超出預料的模樣。
“此番文會原本還算正常……”鹿國公組織了下語言,當即將整件事敘述了一番。
其中著重提及翰林院占優,隻是給意外打斷。
“竟有這種事。”
元慶帝對結果倒沒太在意,更關注引發轟動之人:
“可查清那人來曆?”
鹿國公道:
“臣知曉此事後,立即差遣護衛去尋,卻不見蹤影。反複打探後,雖仍未能尋到那人,卻尋到了與之同行女子的身份,乃是欽天監徐監侯。”
徐修容?元慶帝對那名女監侯是有印象的,不由詫異:
“此人與欽天監有關?”
鹿國公“恩”了聲,說道:
“此人陛下也聽過,乃是國師舉薦的那名司辰,季平安。”
是他……元慶帝的確記得這個名字,畢竟當初欽天監辦案,曾牽連出與妖族勾結的朝臣名單。
案件破獲核心者,便是此人,後來還差遣人封賞過,時間隔的不算久。
鹿國公笑著說道:
“此人曾跟隨國師讀書,知曉國師許多生平,想來也是從國師口中得知的詩句,隻是不想竟引發這般大的動靜,不過說到底,還是壓下了槐院,也省的那幫書生不服,質疑演武評判結果了。”
元慶帝頷首,接受了這個合情合理的解釋,道:
“難怪。”
頓了頓,他問道:
“還有多少人知曉此事真相?”
鹿國公道:
“臣過來時,聽說是沒人尋到他蹤跡。徐監侯避免麻煩也已離開了。陛下的意思是……”
元慶帝笑了笑,道:
“之後便是鹿鳴宴,五個宗派齊聚,那季平安也會到場吧,朕還真期待張夫子知曉此事真相後,神色如何。”
……
……
夕陽西斜,一層暖光穿破雲層,映照的神都城金燦燦的。
那群讀書人到底還是沒有找到季平安。
當木院星官在約定的地方重聚,並乘坐馬車駛離的長安街,車內的一群人總算長長鬆了口氣。
徐修容雙腿上橫放著一匹綢緞,腳邊是買來的女子用的物品。
沐夭夭腮幫子鼓鼓的,捧著隻牛皮紙袋吃東西。
洛淮竹抱著她的布老虎。
至於吃飽喝足的季平安,有些憊懶地靠在柔軟的坐墊上。
“公子,所以搞出這麼大陣仗的到底是不是你?”
黃賀手握馬鞭,一張臉在夕陽下泛著銅色,扭頭隔著身後車簾,忍不住問道。
車廂內,季平安眨眨眼,說道:
“不是啊。”
然後,他就迎來了旁邊大小美人們整齊劃一的白眼。
徐修容無聲冷笑,一雙眸子裡就差寫著“裝,你繼續裝”幾個字了。
因為季平安,她們都沒能逛多久,就提前跑了,購物體驗極差。
不過……這一番經曆,倒也是極難得的體驗,饒是女星官活了這許多年,也沒有過類似的經曆:
滿城文會,卻給季平安一人蓋過風頭。
她咬了咬嘴唇,美眸閃動,突然問道:
“對了,你中途離開那會,去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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