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道進了酒閣子,借著內裡明晃晃的燈火,便看見韋夫人將腦袋杵在手肘上,身子倚著桌案,正盯著閣子外麵的汴河發呆,連他進來,都似沒聽見。
“夫人,有心事?”張正道明知故問,也不客氣,在她的對麵坐下。
韋夫人回過神來,轉過頭,見是張正道,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官人來了。”
張正道看著桌上一口未動的美食,伸出手將韋夫人麵前的筷箸拿在手裡,夾起一塊大肉便送入自己口中。
習練了一整日的槍棒,腹中早已是饑腸轆轆,餓的不行。
韋夫人臉色微紅,那竹筷她剛剛用過。
張正道卻不說話,隻顧連著吃了數口美味珍饈,又取了韋夫人的酒杯,倒上美酒,仰頭喝了。
大口吃菜,大口飲酒,吃了個半飽,張正道方才長舒一口氣,精神氣也恢複了一些。
韋夫人見他如此不拘小節,將她用過的筷箸、酒杯儘皆取用了,隻好對外麵呼喚道:“韋貴,再取一副筷箸和酒杯來。”
“是,夫人。”守在門口的韋貴甕聲甕氣道。
張正道放下筷子,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致,但見楊柳依依,一條汴河在月色下泛著波光,粼粼流淌,偶有一兩隻花船畫舫駛過,傳來幾許女子嬌嗔之聲。
汴梁好風月!
收回眼神,又去端詳韋夫人,今日她換了一襲淡青色長裙,一改那日的成熟嫵媚,竟有些小清新之感。
韋夫人見他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問道:“官人隻顧看什麼?”
“看美人。”張正道調侃一句。
韋夫人見他言語如此孟浪,竟也沒有生氣,隻是道:“官人就不怕,奴家將你賣去那‘無憂洞’裡?”
這時,韋貴取來餐具,擺放在韋夫人麵前,又退了出去。
張正道笑道:“夫人,若是舍得,便不會叫韋貴跟著我。”
韋夫人明眸皓齒,拿起筷箸,吃了一口菜。
“夫人可是為這酒肆的生意,煩惱?”張正道見她臉帶愁容,直接問道。
韋夫人歎了口氣,緩緩道:“不瞞官人,奴家耗儘家資,方才買下這間聚德齋,哪成想接手之後,卻是食客凋敝,入不敷出。”
“如此,再過一兩個月,奴家怕是撐不下去了,隻好關門歇業。”韋夫人提起這件煩心事,眼神都暗淡下來,愁緒萬千。
“敢問夫人,當初為何要盤下這間酒肆?”張正道又問道。
韋夫人愣了一下,而後回道:“這間酒肆,乃是正店。”
正店?
張正道明白,所謂正店,便是擁有著朝廷發放的釀酒分銷權。
此時的大宋,鹽酒茶專營,都握在朝廷手中,一間擁有釀酒分銷權的酒肆,按理說生意應該不會差到哪裡,怎地一到韋夫人的手裡,便會入不敷出了呢?
這裡麵定有蹊蹺。
“夫人,可曾得罪過什麼人?”張正道問道。
韋夫人搖了搖頭,而後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半晌,韋夫人突然定住心神,腦海裡想起一樁事情,隻是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將近一年多的時間了,自家這聚德齋生意不好,怎麼也不會與那件不相關的事情,有什麼乾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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