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到大格局,依舊還是李績更勝一籌,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山東嗎,河北豪紳身上的時候,李績卻把粗大的指頭點在營州的位置上道:“這裡才是大麻煩。”
雲初搖頭道:“四年前,薛仁貴已經率軍平過一次營州了,現如今,在營州聚居的遼東各部應該沒有膽子動彈才對。”
李績搖頭道:“十年生聚又是一代人,昔日的娃娃十年時間足夠長成戰士了,現如今回思起來,老夫當年在遼東還是過於求勝心切了。
我們駐軍營州的時候,老夫就該派遣你們這些年輕人,將遼東各部徹底的橫掃一遍。”
雲初想一下自己當年在跟黑水部族作戰的艱苦場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道:“我記得當年已經把他們清理的很乾淨了啊。”
李績搖頭道:“白山頭沒有去,黑水邊沒有去,當初你們放馬血戰的地方被老夫嚴格的控製在了營州八百裡以內,所以,八百裡以外的地方該是啥樣,還是啥樣。
不僅僅如此,他們還趁機收攏了不少逃出去的部族人,變得更加強大了,這些年老夫聽說遼東那邊的契丹人又興起了,不出二十年,必定會成為大唐的心腹大患。”
雲初搖頭道:“不會吧,那些人野人就算出了林子,我們就拿火藥炸就是了,不會成禍害的。”
李績瞅著雲初道:“要是那群野人由唐人統領呢,你有火藥,人家也有火藥,到時候你怎麼應付?”
雲初嘿嘿笑道:“等他們學會用火藥了,長安武研院應該有新的厲害火器出來了,到時候都抓來給英公獻舞,我聽說,蠻人跳舞的樣子都很不錯,就我們唐人不擅長歌舞。”
李績聽雲初吹噓的厲害,忍不住笑道:“蠻人擅長歌舞這是真的,這東西本就是從祭祀場演過來的,咱大唐的祭祀之音,講究一個中正平和,舞則講究一個端莊大氣,
你也知道,什麼事情一旦變得端莊大氣了,還能有什麼看頭呢,一個個把身子包裹的嚴嚴實實,一舉一動還要符合音律節拍,這樣的歌舞那裡比得上胡人的歌舞熱烈,好看呢,至少,人家跳胡旋的時候就把腿給露出來了。
上次在那個誰家看胡旋的時候,人家可是連屁.股都露出來了,肚皮那個抖啊,大腚那個晃啊,兩條大白腿沒有片刻的安寧……”
雲初笑眯眯的聽著,還把桌麵上的熱茶往英公麵前推一推笑道:“說說,在誰家啊,等回到長安,我們再去看……”
英公卻猛地把臉一沉,一口喝乾雲初推過來的熱茶,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古色斑斕的橫刀就向外走,快到軍帳門口的時候回頭看著雲初道:“老夫雖然老了,卻還沒有到被人憐憫的地步。”
雲初起身道:“英公,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也該把隱藏起來的人拿出來讓我們見識一下了,一味的保護,一味的溺愛,這可成不了大事。”
李績瞅著雲初道:“看樣子,老夫此次被皇帝從浮橋對麵撤下來,是這個緣故嗎?”
雲初提起筆,在桌麵上鋪設好的白紙上寫下“正大光明”四個大字,吹乾墨跡之後,拿給李績道:“世道早就不同了,僅僅是長安城裡,就有不下一千五百名百騎司的探子。
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人也知道了,一個個攝於英公威名,隻是不說罷了,您早點把人拿出來,大家也好早點看清楚你英公府的好人才到底是啥樣子的。
您總是捂著不說,大家才覺得等您拿出來的那一天,必定是石破天驚的一天。”
被雲初戳破心事,原本站立的如同標槍一般筆直的李績,腰背明顯的佝僂了下去,拿著雲初寫的字回到桌案邊上,斟了一杯茶,啜飲片刻道:“都知道了?”
“如果英公在抵達洛陽的時候,向陛下為李氏子孫求職,中軍元帥的職位那裡輪得到薛仁貴來擔當,我甚至都不用離開長安,太子也不會獲得什麼亞獻的機會,這機會本該是英公的。”
李績沉默的將一杯茶水喝完,抬起頭對雲初道:“你在甘州的時候,有殺李敬業的機會,為啥讓他逃過一劫?”
雲初誠懇的道:“我要是說當時真的起了殺心,也真正的付諸行動了,結果還是被李敬業逃過一劫,英公相信嗎?”
李績站起身擺擺手道:“再看吧,再看吧,老夫賭不起,而你們這些人又沒有一句話是真的,那孩子還沒有學成,現在出來,也不過是一頭被你們馭使的牛馬而已。”
雲初認真的道:“英公當年投靠瓦崗寨不也是從什長做起的嗎,晚輩當年不也在龜茲那個破城池裡充當一個小小的掌固嗎?
驅使人之前,先被彆人驅使,晚輩以為這是一個必然之事。
十天之後,陛下將回撤到河西,英公若是還不能向陛下麵呈此事,恐怕,陛下還要分派出大軍來監視英公。”
李績怵然一驚,看著雲初道:“陛下回撤,竟然是應為老夫?”
雲初苦笑道:“放眼天下英雄,除過英公,誰還能被陛下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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