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道:“回稟皇後,用了二十七色,每色深淺分八色。”
李思立刻接話道:“兩百一十六種。”
武媚道:“絲線在何處?”
雲錦就打開第二個盒子,讓宮人抱著好讓皇後看清楚。
武媚抓了一些絲線放在麵前仔細看了一陣道:“如何會有許多色?”
雲錦道:“藍紅為紫色,藍黃為綠,藍黑為灰,以此類推,總會得到許多色。”
武媚見雲錦不願意多說,就瞅瞅那件色彩斑斕的龍鳳呈祥帳子道:“不錯,賜錢十貫。”
李思在一邊道:“這麼好的東西啊,動用了三百繡工忙碌兩月之久,就給十貫錢?”
武媚冷笑一聲對雲錦道:“就不給你雲氏賺取暴利的機會,上一次你父敬獻東海明珠,本宮一時不察,用珠子做了一些首飾,結果,轉瞬間,長安東珠價錢就暴漲百倍。
你父親就沒有告訴你,這種事情可一不可二嗎?”
雲錦麵露失望之色,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不過,她還是勇敢的道:“隻要皇後喜歡,臣女就無限歡喜,隻是此物乾係到無數繡娘日後的生計,雲錦不敢領賞。”
武媚大笑道:“還真是你雲氏做派,張口百姓,閉口天下的,可惜了,就算你流淚,本宮也不會心軟,你想要賣絲線,憑本事儘管去賣,就是不能拿本宮作筏。
如此以來,會顯得本宮是一個傻子。”
雲錦聞言,施禮退下,重新跪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雖然眼淚潸然而下,腰背卻挺得筆直,天鵝一般優美的脖頸撐著一個小美人頭,不掩飾自己的失望與悲傷,抿著的小嘴卻把她倔強的一麵顯露無疑。
李顯在一邊看的不忍心,就對母親道:“母後……”
不等武媚作出反應,雲錦先一步怒視李顯,讓李顯後邊的話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這一幕被武媚看在眼裡,忍不住在心裡歎息,自家除過太子李弘,其餘的孩子好像都不怎麼能拿得出手。
雲家的孩子她見了雲瑾,雲錦這一對孿生子,雲瑾就不說啥了,作為一個將來頂門立戶的士族長子絕對是合格的。
就眼前這個雲氏長女,看起來也絕非一個善茬,旁的婦人,即便是那些封爵婦人,也不敢在自己這個皇後麵前高聲說話,這個小女子,卻能清晰的將自己的索求表達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得到了不符合她要求的答案之後,還能堅持己見,倒是跟虞修容有幾分相似,是一個剛強的女子。
李思見母後若有所思地瞅著雲錦,就知道今天的好事恐怕是弄不成了,以她母後的性子,說不成,那就一定不成,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就在李思想要帶著雲錦告辭的時候,她不小心看到了一顆賊頭賊腦的巨熊,隨即眼前一亮,立刻叫道:“母後不講理,孩兒去找父皇理論。”
隨即李思就聽到皇帝清朗的聲音從帷幔後邊傳來:“要找朕理論啊,這可不成,你母後不答應你的事情,到了父皇這裡還是不能答應。”
李治說著話,就跟巨熊一起走了進來,巨熊早就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很自然的來到食盒邊上,回頭看著李治。
李治瞅著大禮參拜他的雲錦道:“你是誰家的小娘子?”
武媚笑吟吟的道:“雲氏嫡長女雲錦。”
李治又看了雲錦一眼道:“哦,是他家的啊,怪不得皇後不答應她的要求,雲家一窩子人精,但有所求,就要拒絕,拒絕之後呢,還要考慮一下自己是不是拒絕的不夠徹底。
這一次她又要求啥了?”
武媚指著宮女攤開的帳子道:“打算把這個帳子高價賣給本宮,然後回去好向所有貴婦們吹噓她雲氏繡工如何了得,最後好大賺一筆。”
李治來到帳子跟前眯縫著眼睛看了一陣子道:“色彩絢爛,比以往的繡活鮮豔不說,似乎也靈動一些。
她準備賣多少錢?”
雲錦連忙道:“是獻給皇後的。不敢說賣。”
武媚忍著笑道:“本宮給了十貫錢。”
李治笑眯眯的瞅著雲錦道:“給少了?”
雲錦道:“不是給臣女少了,是給那些需要仰仗繡工活命的繡女們少了,這樣的一個帳子如果告訴彆人說隻值錢十貫,她們的日子會過的更加艱難。”
李治聞言瞅著武媚道:“難得為天下繡女考慮,是一個好孩子,皇後不妨再給加一點。”
武媚鄭重其事的點點頭道:“好啊,陛下都發話了,本宮自然遵從,那就再加一貫錢,總共十一貫。”
原本滿懷期望的李思頓時道:“這樣不夠啊,母後母儀天下,不能錙銖必較。”
武媚冷笑一聲道:“長安開紗廠,天下婦人淚漣漣,長安紗廠多出一個錠子,其餘地方的婦人就要少紡織一個錠子。
長安紗廠紡織一匹四丈的棉麻布,用時一日,售賣五十文,可得粟米五鬥,農婦紡織同樣一匹麻布需要用時半月之久,卻因為不是長安出品,隻能賣四十文,得糧四鬥。
要知道以前農婦紡織一匹麻布,可售賣七十文,得糧六鬥。
雲錦,你說說看,除過長安紡織女工之外,天下數量更多的紡織女是得利了呢,還是吃虧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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