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百濟,春天還遠遠沒有到來,寒風裹挾著浪濤將一片片寒霧送上海岸。
海鷗,海燕就在波浪間飛行,也不知道這樣費力氣的在乾啥。
海岸上沒有雲初預料中的迎接隊伍,看樣子,劉仁願似乎不願意放棄手中的兵權。
其實劉仁願的這種心態雲初非常清楚,因為他麾下的軍兵都是來自河北道折衝府的人馬。
就像雲初當初不願意讓郭待封統禦他萬年縣的兵馬是一個道理。
死彆人家的孩子不心疼,這其實也是很多大唐將領在統領隊伍的時候普遍適用的一個策略。
反正,在大唐是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的,就算這一次讓很多府兵心懷怨憤,此次戰役結束之後,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天知道下一次將軍領兵的時候,又是哪一個折衝府的兵馬。
既然收買不了軍卒的心,那就不如不收買,儘管往死裡用就是。
劉仁願不同,經常有禦史言官說此人有愛兵如子的怪癖,並且經常因為這個怪癖,而對他發起責難,非要說他這樣做就是在圖謀不軌。
雲初對萬年縣府兵們的性命看的更重,卻從來沒有禦史言官彈劾他,這不是溫柔他們家起作用了,而是因為雲初是關中的將領,而劉仁願是河北將領。
說起來很可怕,在私底下,關中將領經常說河北將領都是叛賊,就算現在不是,以後也一定成叛賊的。
說劉仁願是叛賊雲初是不肯相信的,一個在戰陣上身中六處刀創依舊酣戰不肯後退一步的人,不會因為調令不符合心態,就成為叛賊的。
所以,當雲初部的先頭部隊率先登陸,且營造好了灘頭陣地,掩護大軍陸續登陸之後,謹慎向泗沘城前進的路上,看到了匆匆前來迎接雲初這個上官的劉仁願。
被海風吹得多了,人就會變黑,不僅僅會變黑,海風中的鹽分還會讓他的頭臉裂口子。
目前的劉仁願就是手臉上布滿細密血口子的一個人,見到雲初跳下馬,站立在道邊拱手道:“末將劉仁願見過都督。”
雲初也跳下棗紅馬,將彎腰的劉仁願攙扶起來道:“我這個都督還要托劉將軍的相助才能坐的穩當。”
說罷就邀請劉仁願上馬,邊走邊說。
劉仁願眼中閃過一絲焦灼之色道:“河北道的兵馬性子粗疏,野蠻一些,還請都督莫要與他們一般見識。”
雲初笑道:“怎麼,將士們對我來擔任他們的主將,心中有意見?”
劉仁願見雲初已經把話挑開了,就拱手道:“英公帳下不是沒有河北道的將領,還以為會換張希孟等河北將領來百濟,沒想到卻換來了雲將軍。”
雲初繼續笑道:“英公之所以派我來,自然是因為我是最合適的一個人。
我不理解,張希孟之智不如我,武不如我,戰績不如我,為何這裡的將士們寧願要張希孟這樣的將軍,也不要我這種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將軍呢?”
劉仁願無言以對,雲初的輝煌戰績他是知道的,如果硬是要說河北道的張希孟比雲初強的違心話,他還是說不上來。
雲初也沒有給劉仁願解釋,半日之後,大軍就來到了泗沘城下。
從雲初大軍進駐泗沘城的那一刻,鐘馗,王德發兩人就開始帶著麾下軍卒接管泗沘城城防。
人沒有精氣神的時候,就連軍營上飄蕩的軍旗都顯得有氣無力的。
雲初就任熊津都督府大總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在雲初擂響了聚將鼓之後,果毅校尉以上的將領們還是在鼓聲停止之前,抵達了中軍帳。
等人到齊之後,劉仁願將領兵印信當眾交給了雲初,原本還想對軍帳裡的將領們說兩句。
就聽坐在桌案後邊的雲初冷冷的對劉仁願道:“你可以走了,軍中不可有二主。”
劉仁願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路上還跟他談笑風生的雲初,進入軍營之後,竟然會變得如此霸道。
遂長歎一聲,就朝雲初拱手施禮,在軍中將領們的有些悲憤的目光下,離開了中軍大營。
等劉仁願帶著親隨離開了軍營,雲初就瞅著在座的將領們道:“怎麼這副臉孔呢,怎麼,我這個熊津大都督,熊津道行軍總管,親自來統領你們,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雲初說完話,軍帳中鴉雀無聲。
雲初又咳嗽一下道:“給你們說話的機會,如果不說,以後就不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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