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把簽署好的文書遞給楊炯道:“新的鄉規民約一定要按照縣衙製定的具體條目參照執行,不許更改,最好一個字都不要改。”
楊炯答應一聲,就帶著文書出去了。
雲初就對坐在他對麵辦公的武承嗣道:“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你啥時候回你的官廨?”
武承嗣頭都不抬的道:“縣尊這裡的風水好。”
雲初笑道:“好,你喜歡這裡,我搬去彆處。”
武承嗣抬頭瞅著雲初道:“三思還在鋼鐵城工地上,事情還沒有辦完,縣尊這就打算卸磨殺驢了?”
雲初道:“我隻是不耐煩看你那張苦瓜臉。”
武承嗣道:“不管是誰,剛剛經曆了滅門之禍,臉上都不會有笑意。”
雲初煩躁的揮揮手,就離開了官廨。
盧照鄰跟出來道:“縣尊,如今陛下跟皇後鬨得越發緊張了,咱們該怎麼做?”
雲初冷聲道:“你想怎麼做?”
盧照鄰一臉尷尬的道:“就是隨便問問。”
雲初道:“陛下想要乾啥與我們無關,皇後想要乾啥與我們無關,甚至太子想乾啥也與我們無關,現如今,對於長安來說是一個難得的窗口期,把自己的事情乾好就不錯了。”
說罷,就揚長而去。
盧照鄰瞅著雲初的背影自言自語的道:“難道就不能火中取栗嗎?”
日子過的太順的人一般都不缺少啥進取心,盧照鄰就是這樣的人。
跟喜歡勇猛精進的盧照鄰比起來,溫柔是真溫柔啊,這才幾年時間,就把自己溫柔成了一灘爛泥。
溫家的老祖宗終於沒有熬過這個苦夏,也沒有把自己送上百歲祥瑞老人的神龕。
九十七歲,如果他肯再活半年,就能按照虛歲進入百歲老人的行列,到了這個行列,皇帝每年都要給他家送禮物,每年都要親自問候。
對於老祖宗的死,溫柔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整個人癱在一張圈椅上,像是沒了骨頭。
“既然是奔喪,就不要住在平康坊不出來。”雲初看不慣他的無賴相,忍不住張嘴勸諫。
溫柔懶懶的看著雲初道:“假模假樣的,好像我喪期出入青樓會有人彈劾我一樣。”
雲初道:“你兄弟姐妹們就不說你?”
溫柔笑道:“現如今,他們都看我的臉色活人呢,誰會管呢。”
雲初笑了一聲,把自己丟進一張圈椅裡坐下來,把頭靠在靠背上雙腳打著晃道:“你在洛陽過的舒坦啊——”
溫柔搖頭道:“舒坦不了多久了,皇後的人正在迅速向九成宮挺進,我很擔心那一對公母,會徹底的撕破臉麵乾起來。”
雲初道:“不可能,皇後隻是想把皇帝逼瘋而已。”
溫柔有些不解的道:“你是說那些人都是皇後派來送給陛下殺的?”
雲初輕聲道:“十天前,皇帝暴怒之下狠狠的揍了雲瑾一頓,他告訴太子說,是為太子複仇。”
溫柔皺眉道:“皇帝開始懷疑所有人了?”
雲初又道:“一個半月前,皇帝莫名其妙的用刀背砍了巨熊七八刀,原因是巨熊打翻了他的茶盞。”
溫柔眉頭皺的更緊,低聲道:“皇帝的心境破了?”
雲初繼續道:“雲瑾說,皇帝毆打他的時候軟弱無力,但是他的表情卻非常的凶惡。”
溫柔歎口氣道:“心有餘而力不足,那就完蛋了,男人一旦開始有這種感覺,那就快要死了。”
雲初用後腦勺輕輕的撞擊著椅子背道:“皇後向皇帝上了《陳情表》,說自己身為李氏婦人,絕無覬覦神器之心,隻是在儘一個李氏婦人的職責,既然皇帝開始懷疑她,她就準備把自己門下的人統統送去九成宮,任憑皇帝發落。”
溫柔咬著牙道:“好毒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