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緩緩轉身,麵帶微笑,“太子,陛下是一個極其理性且深思熟慮的人。他的選擇不是根據一時的情緒,而是基於他對未來局勢的判斷。”
“那接下來的步驟,是什麼?”朱標急切問道。
“接下來,我們要進一步讓父皇看到太子軍的執行力和決斷力。”朱瀚輕聲說道。
“一方麵,我們要將虛假的情報繼續散布,讓朝中那些動搖的臣子對朱棣產生更大的不信任。另一方麵,我們要通過實際行動,展示太子對大明未來的決心。”
清晨,霧氣未散,營地卻早已喧騰起來。戰馬嘶鳴、號角長鳴,旌旗獵獵。
數萬太子軍如同一頭即將蘇醒的猛獸,靜靜地伏在廣袤的平原上,等待著主帥一聲令下。
朱標身披銀甲,手握長劍,穩穩地站在主帥台上,目光堅定。他身後站著朱瀚,一身墨袍,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準備開始。”朱標轉頭,聲音沉穩。
朱瀚微微點頭:“演習一旦啟動,所有將領將不再接受任何口頭指令,隻按照此前部署的計劃執行。”
朱標深吸一口氣:“此演,勝似真戰。”
鼓聲如雷,一連三聲急鼓落下,意味著戰鬥正式開始。
“前軍列陣,弓箭手準備。”一名將軍策馬奔來,衝至主帥台下,大聲稟報。
朱標揮手示意:“照計劃推進,北翼佯攻,東路主攻,西翼埋伏,待敵深入再出動。”
數千騎兵如離弦之箭從營地北側掠出,揚起一片塵土,朝著“敵軍”營地逼近。與此同時,東路步兵迅速推進,盾陣整齊,弩箭橫空,仿佛真戰臨身。
而敵方“紅營”的統帥,也早已做好準備,他們正是扮演假想敵的太子軍精銳,由老將邵宏親自帶隊。
“東路壓力大。”邵宏皺眉,“來人,命中軍迎戰,西翼後撤三裡,誘敵深入!”
戰局頓時急轉直下。太子軍東路前壓,紅營中軍迎戰,雙方在廣闊的演習場中展開了激烈交鋒。
在指揮台上,朱標緊盯沙盤:“朱彬、張仲,是否按預案機動?”
“朱彬率西翼伏兵尚未出動。”副將回稟。
朱標皺眉:“已遲半刻。”
就在此時,一旁的朱瀚低聲開口:“西翼動得早了,容易暴露。遲半刻,反而誘敵更深。”
朱標略一思索,點頭:“有理。”
不久後,一聲長鳴,西翼伏兵如猛虎下山,突襲紅營中路。邵宏猝不及防,立刻調兵迎敵。
整個戰局因西翼的出動而驟變,紅營防線被徹底撕開。太子軍趁勢進攻,大軍壓境。
但正當眾人以為太子軍將一鼓作氣、旗開得勝之時,意外突然發生。
“啟稟主帥!西翼第三營突然調動失誤,與第七營發生錯位,形成斷口!”
朱標臉色一變:“怎麼會?!”
一旁的顧清萍也感到驚訝:“那是朱瀚安排的營區……”
朱瀚卻依舊冷靜:“讓第三營向東撤回三百步,與第七營形成回馬槍之勢。”
“可這樣一來,會讓其他將領誤判為臨陣失控!”顧清萍急道。
朱瀚神情平靜,語氣低沉:“正是我所要。”
果然,在主帥台的觀察席上,幾名朝中大臣已經低聲議論起來。
“西翼調動混亂,難道是布陣失誤?”
“看起來,太子雖有氣魄,但終究經驗不足。”
朱標聽到了風聲,皺眉沉思:“這次演習,本可一戰定音,如今卻因一個調動失誤……”
朱瀚卻低聲道:“若想真穩朝局,僅靠一次‘完美的勝利’是不夠的。適當的失誤,會讓那些人放下戒心,給我們騰出真正整合兵權的空間。”
顧清萍依舊不放心:“可如此布局,若父皇也產生動搖……”
朱瀚輕歎:“正因為是父皇,他才不會隻看表麵上的勝敗。他要的是一個能扛起天下的繼承人,而不是一個完美卻不接地氣的‘少年英主’。”
演習繼續,太子軍逐步收攏亂局。朱標臨危不亂,連下三道軍令,迅速調回失控的西翼,穩住中路優勢。整個戰局再次恢複節奏。
紅營也疲於應戰,被迫全麵後撤,最終“戰敗”退場。
隨著號角聲響起,演習正式結束。士兵們疲憊卻振奮地返回營地,諸將歸位,向朱標行禮。
朱標掃視一圈,目光所及,將士肅然。
“諸位,此戰雖勝,仍有可省之處。”朱標沉聲說道,“西翼調動失誤,雖為臨時應對,但也暴露出我們在兵力銜接上的短板。”
眾將低頭不語,一時沉默。
卻聽朱瀚笑道:“也許正因為這場‘失誤’,才讓諸位明白,兵無常勢,戰無定法。”
他話音未落,一名老將站出,抱拳拱手:“太子殿下臨危不亂,調令果斷,若非如此,西翼潰口已成大患。末將願服。”
朱標看向朱瀚,心中暗鬆一口氣,緩緩點頭:“願諸位共勉。”
夜色降臨,營地火光搖曳,朱標獨立在高台之上,俯瞰著這片曾經戰火的沙場。
身後傳來朱瀚的聲音:“殿下今日之表現,已然足夠。”
朱標卻搖頭:“我不是要‘足夠’,我要讓他們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