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遠的舊部和心腹不敢再言,慌忙低頭站在原地。
朱瀚目光掃過他們,心中暗道:這就是示眾,趙家一倒,其他人便會明白該如何選邊站隊。
果然,幾名原本觀望的世家大臣迅速上前跪拜:“陛下,臣等願儘心輔佐太子殿下,絕無貳心!”一時間,群臣紛紛附和,殿上再無半句異議。
朱元璋冷哼一聲,緩緩坐回龍椅:“好,你們最好說到做到。若再讓朕聽見誰暗中妄動心思,必不輕饒!”
朝會散後,朱標隨朱瀚回到王府,心中仍有餘悸:“皇叔,趙光遠果然隱藏極深,若非你設計,他恐怕還會裝作無辜。”
朱瀚微笑:“標兒,世家根深葉茂,表麵忠順隻是暫時的。今日殺雞儆猴,剩下的人才會收斂。接下來,你隻需專心處理朝務,剩下的交給我。”
朱標鄭重拱手:“有皇叔在,標兒無後顧之憂。”
王府書房內,朱瀚正翻閱禦林軍送來的趙府賬簿。
厚厚幾本,字跡密密麻麻,他一頁一頁仔細看,忽然停下,指尖輕輕敲著一處名字——“曹相卿”。
“果然。”朱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親信:“傳我命令,讓石仁盯住曹相卿府上的動靜,尤其是這幾日夜裡是否有人往來。”
親信抱拳應聲:“遵命!”
門外忽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朱標匆匆入內,臉上帶著幾分疑色:
“皇叔,父皇今日早朝後特意召我,言語間似有意讓我獨自主持一次朝會。他說想看看我的手段。”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緊張,“皇叔,這是父皇的考驗嗎?”
朱瀚笑而不語,慢慢放下賬簿:“這是好事。皇兄要的不是你的手段,而是想讓那些暗中觀望的臣子徹底死心。他要他們明白,太子不僅有我在背後,更有自己獨立掌局的能力。”
朱標深吸一口氣:“那皇叔可有指點?”
朱瀚起身,走到窗前,遙望京城上空的晨霧,緩聲道:“明日朝會,你不必拘泥於小節,隻需宣一道命令——整頓京畿餘黨,所有與趙府往來密切的大臣,一律自報家門。若有人推脫,便立刻停職查辦。”
他回身,目光鋒利,“標兒,記住,今天是你親手掌控朝堂的開始。”
朱標眼中閃過一抹堅定:“是,皇叔!”
翌日,紫宸殿上。
朱元璋沒有出現,隻有朱標正襟危坐在龍案前,麵色沉著,周身籠罩著一種少見的威勢。
群臣陸續入殿,見到皇帝未臨,紛紛竊竊私語。
禦史大夫楊謹走上前一步,試探著道:“太子殿下,今日陛下不臨朝,是何緣故?”
朱標微抬下巴,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父皇命我主持今日朝會,徹查趙府案牽連。京畿府衙內外,凡與趙府往來頻繁者,皆需自陳清白。若有隱瞞,朕——”
他刻意頓了頓,隨後冷聲道,“本宮立即停職,交由刑部查辦!”
此言一出,殿上頓時鴉雀無聲。
幾位與趙府暗通聲氣的大臣臉色瞬間變了。
果然,站在右側末列的戶部侍郎曹相卿臉色一白,腳下似有千斤重。
他抬起頭,想辯,卻見朱標的目光冷冷掃過,心頭一顫,竟說不出話來。
朱標忽然抬手,指向曹相卿:“曹侍郎,你可有話要說?”
曹相卿臉色發青,額頭滲出汗珠,勉強撐起笑容:“殿下,微臣素來與趙府交往僅限於公事,絕無不軌……”
朱標眼神一厲,直接喝道:“來人,拿趙府賬簿來!”
侍衛立即呈上一本薄冊,朱標翻開,啪地一聲拍在案上:“曹相卿!趙府貪墨的銀兩,有一半流入你府賬!此事還要我說透嗎?!”
曹相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臉色煞白:“殿下饒命!微臣也是被趙光遠所逼,若不從命,他要滅我家門啊!”
朱標眯起眼睛,語氣冷冽:“逼?是趙光遠逼你,還是你們互相利用?本宮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所有牽連的名字,否則先查你,再抄你家!”
曹相卿渾身顫抖,額頭抵在地上,哆嗦著開口:“殿下饒命……我說!李丞相府、錢少卿府,還有兵部尚書段陵,都是趙府暗線……”
話音未落,殿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段陵逃了!”
朝堂瞬間亂作一團。
朱標猛地站起身,拍案大喝:“傳令禦林軍,封城緝拿段陵!任何庇護者,同罪論處!”
侍衛如潮水般退去,奔向各處執行。
殿內的群臣目瞪口呆,看著麵前這位一向溫和的太子,竟不敢再生半點異心。
朱標掃視一圈,聲音鏗鏘:“本宮再申明一次——凡與趙府暗中勾結者,今日主動坦白者,或可留命;若再隱瞞,便與段陵同罪!”
幾個觀望的官員當場跪下,泣聲求饒,接連吐露出更多名字。
短短一刻,趙府案的餘黨像被掀開的暗網,連根拔起。
朱標深吸一口氣,重新坐回案前,冷冷道:“將這些供詞一一記下,交由刑部徹查。今日朝會到此為止,明日我會向父皇複命。”
朝堂鴉雀無聲,群臣俯首,無人敢動。
散朝後,朱瀚在偏殿迎上朱標,嘴角含笑:“標兒,乾得漂亮。”
朱標臉上仍有餘悸,但眼中閃爍著新的光芒:“皇叔,原來掌控朝堂並非隻是威嚇那麼簡單。那些人見到我不再退讓,反倒開始害怕。”
朱瀚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是權勢。你要讓他們知道,太子既有仁心,也有鐵腕。”
“那接下來呢?”朱標壓低聲音問。
朱瀚緩緩道:“接下來,要趁他們恐懼之時,扶植你自己的人手進入關鍵職位,讓這些空出來的位子都換上真正忠誠於太子的官員。趁熱打鐵,不給他們卷土重來的機會。”
朱標鄭重點頭:“我明白了,皇叔。”
當夜,王府書房燈火未熄,朱瀚命石仁送來禦林軍的最新報告。
“王爺,段陵逃往北城外,現已被我們圍困在一處驛站。”
朱瀚眯起眼睛:“留活口。我要知道他背後還有誰在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