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這天下午,天還下著小雪,楊廠長帶著林主任上門了,是來給段鴻軒送軋鋼廠的年貨的!
主要以米麵糧油為主,再就是幾隻殺好的雞,一些牛羊肉和半扇豬肉!
段鴻軒把楊廠長和林主任迎進客廳,剛一坐下,楊廠長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身子往沙發上一靠,又美美地伸了個懶腰,謝過秦京茹,端起茶杯小心地輕輕嘬了一口,然後又放下茶杯,整個人很放鬆地靠在沙發上,“哎呀!舒服!鴻軒,你小子這小日子過的太讓人羨慕了!”
“楊叔,不會吧?你堂堂一個萬人大廠的廠長,還羨慕我這種生鬥小民?說出去誰信呐!
林主任,你說說,就楊廠長剛才說的話,讓誰聽見不得說他一聲矯情!”
林主任苦笑著搖搖頭:“鴻軒,這還真不是楊廠長矯情,彆說楊廠長了,就連我都羨慕你!
唉!你是不知道,這幾天楊廠長和我,我們過的這日子就彆提了,說起來都是一肚子心酸!”
段鴻軒看著倆人的臉色,確實看著很勞累的樣子,就好奇道:“難不成到年跟前了真這麼忙?除了采辦點年貨,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值得一個堂堂的大廠長和一個廠辦主任這麼操勞的!
就算采辦年貨,最多也就楊叔您在辦公室打打電話拉拉關係,具體經辦的應該是後勤主任吧?總不能是你這個廠長親自去跑腿吧?
林主任應該也不可能!”
林主任一臉苦色,“年貨到真不至於,忙就忙在那一百五十太電視機上!
唉!原本還以為廠裡能搞來不要票的這一百五十台電視機是好事兒呢,結果沒想到,反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就是因為這一百五十台電視機,折騰的楊廠長和我焦頭爛額!”
段鴻軒一聽,想到了上次楊廠長來說過的事兒,再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不由得樂了,“原來是因為電視機啊!
嘿嘿嘿!楊叔前陣子不還因為這電視機的事兒洋洋得意嗎?怎麼現在看來反倒是深受其害了!
電視機軋鋼廠有多少人買?”
林主任幽怨地看了看楊廠長道:“買的人還挺不少,畢竟這電視機不要票啊!壞就壞在不要票上!
唉!各種找上門的關係,很多都沒法得罪,隻好跟人家放低姿態說好話。
楊廠長一看事情不妙,他到是自己躲出去了,把這爛攤子扔給了我。關鍵是打電話找上門來的我又不敢得罪,可電視機這事我還做不了主!
我就夾在中間受夾板氣,我這委屈可大了去了!”
楊廠長頓時滿臉尷尬,“好了,好了,現在不沒事了嗎?總算是把這燙手的電視機解決了,咱倆現在能輕鬆點了!
我知道你最近受委屈了,可這不是沒辦法嘛!回頭我請你喝酒總行了吧!
可是你也彆忘了,誰讓你是咱們廠的辦公室主任呢,這些事你不出麵,難不成還讓我出麵?
你在前麵頂著,好歹也算有個緩衝,我要是直接頂在前麵,那可就一點緩衝的餘地都沒有了!
好了,你也彆委屈了,我記你一功不成嗎!”
林主任和楊廠長關係很鐵,他完全屬於是楊廠長的鐵杆心腹,和段鴻軒也算是很熟了,所以在段鴻軒家,他和楊廠長說話也就沒什麼顧忌!
林主任聽了楊廠長的話,鄙視地撇了撇嘴,“就你還好意思說記我一功!這次這電視機我還想給我自己家裡搬一台回去呢,結果連我買電視機的名額都被你拿走了,你還好意思說記我一功!
你就是這麼給我記功的!”
“咳,咳,老林啊,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嘛!彆說你了,我不也沒撈上電視機,我的名額不照樣也讓出去了!”
段鴻軒噗呲一聲樂了,“不會吧!一百五十台電視機呢,你們一個廠辦主任一個大廠長竟然都沒撈著!
不會真這麼慘吧?”
楊廠長歎了口氣:“唉!鴻軒啊,你是不知道啊,廠裡把電視機一拉回來,然後在布告欄裡一通知,好家夥,一聽說這電視機不用票,軋鋼廠的有錢人都冒出來了。
財務科最後統計下來,光報名的人,這一百五十台電視機都不夠分的,足足報了兩百多號人!
本來這倒也沒什麼,不夠分,那就上條件唄,符合什麼條件才有資格買電視機,這事很簡單!
可壞就壞在外單位的人,一聽說軋鋼廠有一百五十台不用票的電視機,各種關係就都冒出來了,我辦公室的電話就沒停過!
就是因為這些人,才把我和老林折騰得這麼狼狽!”
段鴻軒驚訝道:“楊叔,這電視機你該不會是標的和市場上賣的電視機一個價吧?”
“怎麼可能!”楊廠長像看二傻子一樣撇了段鴻軒一眼,“正因為這批電視機不要票,人家津門給我們廠的價就比百貨大樓裡的稍微貴一點,我再標個原價,那我們廠豈不是還要往裡麵貼錢?
當然,我們更不可能在裡麵賺錢!人家津門給我們什麼價,我就讓廠裡職工掏什麼價,畢竟這電視機也是我給軋鋼廠職工的福利!
可就這也是供不應求,實在是太搶手了!
最後我才反應上來,平時想搞張電視機票實在是太難了,比自行車票和手表票難多了!所以我們廠這批不要票隻要錢的電視機立馬就成了搶手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