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一力攔阻他們南下,如此,讓他們知曉咱們的力量,麵對北胡匈奴以及箕子朝鮮之事,說不定他們就不敢派出太多兵力南下了。”
“也不會有今日之局麵。”
“……”
營帳闊闊,其內盈人。
案幾陳列,各據一方。
一道道聞之不為想通的口音,一道道聽上去不會歡快的聲音,一道道感之令人心中煩躁的話語。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當初何以從箕子朝鮮那裡快速退走?”
“在那裡一戰,豈非更好?”
“……”
一人嗤笑道。
現在要討論的是對敵之法,而非對於當初諸事的否認、遺憾,就算回到當初,一定會有那樣的決定?
“田榮,你什麼意思?”
“是在取笑於我?”
“就你……還有資格取笑於我?”
“你算什麼東西!”
“當初是誰說著不要在箕子朝鮮同秦軍交手,無論如何,都難以取勝,與其如此,還不如先離開,保存有生之力。”
“這句話是否你說的?”
“現在,你何有膽量於我說那些?”
“我所言當初之策,那時……我好歹還有奮戰之意,隻是……獨木難支,唯有離去。”
“……”
“趙歇,你又算什麼東西?”
“你算什麼東西!”
“我田榮好歹是齊國宗族純正血脈,你呢?”
“雖為宗室,不過遠支而已,若是邯鄲內的趙國王族不在了,你何有資格站在我麵前?”
“……”
“哈哈哈,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你一個田姓齊國宗室,也有顏麵於我論資格?”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齊國的宗室應該姓薑才是,你田家不過蠅營狗苟之輩。”
“……”
“狗娘養的趙歇,你再說一句試試?”
“誰是蠅營狗苟之輩了?”
“我田家的齊國諸侯之位,乃是大周天子認可的,而非篡奪的,薑氏一族失掉齊國民眾之心,自然要被我田家取代。”
“真是笑話。”
“現在說我田家是那般的人,你趙氏一族呢?”
“趙無恤當年做的事情,真以為天下間的天下之人都忘了?”
“他才是真正的篡國之人!”
“以下犯上,強逼國主,瓜分晉室,實在是丟人,實在是無恥,無恥至極!”
“……”
“田榮,你再說一句試試?”
“你個卑劣小人,你算什麼純正的齊國宗室血脈之人?若是田儋在這裡,他或許還有一點點顏麵。”
“你算什麼東西?”
“還純正的齊國宗室血脈?真正的純正血脈之人,都在關中了吧?”
“……”
“趙歇,你他娘的可敢與我一戰,老子今日非得好好教訓你!”
“……”
“匹夫之勇!”
“你若是有膽氣,接下來可前往前軍之中,若是你能殺幾個秦軍,老子就服你了。”
“……”
“入你娘,趙歇,老子今天非得打你一頓,出出氣!”
“……”
“怕你不成?”
“拉著我做什麼,閃開,看老子不打死他,當老子不知道你的身子骨?”
“箕子朝鮮之時,你都虛的走不動路了,老子還怕你!”
“老子讓你一隻手,你都打不過老子!”
“……”
“……”
一時之間。
整個營帳之地混亂一片,熙熙攘攘,混雜之音沸反盈天,怒罵之聲更是不絕內外。
“羽兒,你要走?”
“不要著急,待會就好了,要習慣!”
“先坐著。”
“待會還要商談大事的。”
“……”
“叔父,這些人不足與謀。”
“……”
“正因不足與謀,才需要我等今日在這裡商榷應對之法,沒有彙合一處的力量,欲要對抗接下來的秦軍,根本沒有機會的。”
“單靠咱們自身,是不夠的。”
“……”
“羽兒,要學會忍耐。”
“這就是你接下來需要的修行,有些時候,若是能和這些人坐著一塊說說笑笑,說不定事情更容易辦妥。”
“這倒是令我想起近年來齊魯出現的一個人,其人名為劉季,原先是農家弟子。”
“這幾年,則是在齊魯有不小的名氣,原本沒有任何根基和實力,卻不容人小覷。”
“力量!”
“力量有很多種。”
“那些諸侯國廟朝的官員,那些秦國的官員之人,論力量,他們連一位尋常的兵士都打不過,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掀起莫大之力。”
“……”
“鬼穀派的弟子,便是那樣的人。”
“就算不論武道修行,單單其人,在諸國相爭的歲月,一舉一動,乾坤之力,都足以媲美十萬大軍、百萬大軍!”
“你不需要喜歡他們,但是你需要理解他們,需要知道他們的心思,如此,才能夠便宜行事。”
“箕子朝鮮的那些年,那些事你嫌棄太煩,大都是我和項莊、子期他們處理的。”
“不要不耐煩,你大父當年對你的期望,可不僅僅是一位領軍作戰的將軍、統率。”
“坐著。”
“眼前之事,看著亂象紛紛,實則,不為大事。”
“……”
“叔父,那些人心中所想,我如何不知道?”
“他們所為不過是接下來可以少出一些力,多得一些好處,不外如此。”
“叔父說過,天下事,大都可歸於利益二字。”
“這些人爭吵,也是那般,說不定就會因為這場爭吵,一些事情會有變化。”
“這種事情太過於令人心煩。”
“在我看來,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有爭吵的這些時間,說不準對敵之策已經商量好了!”
“……”
“哈哈,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可以給於駕馭使用又是一回事,羽兒,勿要著急。”
“此刻才過午時,距離夜幕降臨還有一段時間,且等著。”
“若是這些事不解決,想要將那些事商量好,就更不可能了。”
“這和軍中行事不一樣,軍中之事,一應規矩落下,自可定之,喝茶!”
“估計還待一會兒。”
“……”
看著侄兒這般不耐煩的神態,還想要離開這裡?
項梁搖搖頭,止住侄兒的動靜。
一些事情,侄兒也許知道道理。
心中有些討厭它。
這是完全不需要的,也是不必的。
為何要討厭這些事?
要習慣它!
眼前的亂象之事,和他們又沒有什麼關係,看樂子也不錯的,無論他們爭論爭吵的如何,接下來還是要商討事情的。
之所以會有眼前之事,未必不是秦軍所給壓力太大的緣故!
否則,無緣無故,誰會這般不顧顏麵的彼此對罵,還互揭老底,著實不成樣子,多有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