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媽媽的遺像，她什麼都不帶走。
她太想有自己的一張床了。
夢裡，她又回到了那個夜晚，夢裡她抱著媽媽。
“媽，你真的很疼嗎？”
“如果…實在受不了，我就不叫120了。”
“媽，對不起。”
從夢裡驚醒，沈寧飛沒哭。
她光著月色下泛著熒光的腳丫，走到媽媽的遺像前，輕輕輕輕地笑著說話，聲音幾不可聞，但看嘴型，她說的是：“我會活下去，活得很好，我答應過您的。”
……
“不行！你答應過我的！”
陳婉嘟著嘴：“教師節也要有禮物，你說過生活要有儀式感。”
方圓說：“你教師資格證都沒了，算哪門子教師？”
“那也不行。一日為師……反正不行，你今天都答應李理李響有禮物了，我為什麼沒有？賀卡也行，你前兩年都隨大流送我賀卡的。”
陳婉在床上捏著方圓的脖子，暴力撒嬌。
“她倆都喝多了，回頭就忘，肯定的。
再說，我說送李理一套《中國通史》，那是慶祝她帶班；
說送李響一對二十磅的啞鈴，那是慶祝她相親成功，鍛煉好身體去馭夫。
誒對，說到這我想起來了，她當時露出的表情好像不大情願結婚的亞子呢。”
陳婉不管他硬岔話題，不依不撓地說：“李理下周還過生日呢，你是不是打算再送套《全球通史》？不管，我也要禮物。李響不要啞鈴你就送給我，我練好了天天揍你！”
李理過生日關我什麼事？
方圓歎口氣：“小檸檬記得麼？昨天剛給你……還有那一大箱子，花花綠綠的，不都是禮物麼。”
陳婉臉色瞬間大紅。
“咬死你！那箱子東西是送我的麼？明明是你自己的禮物才對。”
……
9月10號，周日，教師節。
多麼神聖的日子。
神聖到白日裡整個五中都充滿了歡聲笑語，來學校自習的高三學生給所有見到的老師問好。
十二個麼麼茶校外店也免費送給老師們一杯加糖加奶的高熱量甜滋滋的椰果奶茶。
方圓真的送了李理一套《中國通史》，李理很高興，甚至還翹腳摸了摸他的腦袋。
李響真的收到了一對二十磅的啞鈴。
隻不過李響周末不用上班，方圓偷偷放在了體育教研組她的辦公桌上。
他很期待明天李響的表情。
他給陳婉準備了禮物，並且相信她肯定會滿意。
隻是下午三點放學時，大b哥特意跑來提醒他——今天是火鍋之日。
沒辦法，他隻好給陳婉去了電話，說禮物已有，應付完蹭吃蹭喝的朋友就回家。
掛了電話，他突然對眼下的場景生出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前世有一回教師節，他也給沈凝飛準備了禮物，半途被人叫走喝酒了。
當時…自己似乎也是這麼打電話報備的。
方圓甩甩腦袋，背著裝著禮品盒的書包走向校外。
9月10號的白天很神聖，也許是因為罪惡隻會在夜晚悄悄滋生。
陳婉在家擦地板，期待著禮物；
楚楚在城南巡店，右眼直跳；
因為是周末，沈寧飛在城北跟著商開小組地推；
李木子在沈城家裡吃飯，周日她不用上各種課程；
沈凝飛在一千三百公裡外吹著長笛。
醃臢的濁氣從四麵八方湧向方圓。
方圓哼著周董的《世界末日》，抬頭看了最後一眼屬於他的朗朗晴空。
還完債，一身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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