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後道:“蔡確那是唯恐天下不亂!他好混水摸魚,步步高升。”
“章越辭相後,陛下用蔡確這等佞臣為右相,朝堂不亂才怪。還請陛下另行物色人選。”
官家道:“太後放心,朕經過王安石,章越兩位宰相,治國理政早已成熟。蔡確朕會用他,但不會大用。”
“現在遼國重兵陷於河東進退不得。隻要這麵呂惠卿將遼國從河東擊退,朕便可以抽出手來,大舉發兵討伐黨項,收服興靈,一雪祖宗之恥,複我漢家故土!”
高太後道:“陛下要辦這些事,我不反對,但多多詢問章越,文彥博,富弼這些老成謀國之臣的意思。”
官家道:“朕省得。”
官家離開大殿後,但覺得渾身鬥誌。
大權在握,大誌可伸,不正是有為明君之所為嗎?
經過熙寧之王安石變法,元豐之章越改製,國庫漸漸充盈,朝廷上下已有煥然一新之感。
他感覺自己已是漸漸接近秦皇漢武的霸業,還有什麼事情比事業將成未成之際,更令人亢奮的。
現在他需要一些調劑。
他對一旁石得一道:“朕今晚要飲鹿血!”
石得一聽了忙道:“陛下,還請節製!”
官家道:“朕省得,不過一月服用數次罷了,不要掃了朕的興致。”
“是。”
……
蔡府中。
蔡確一麵逗弄著綠鸚鵡,一麵與邢恕,何正臣等心腹議事。
“居然將一道德比作焚書坑儒!”
蔡確將鳥食撒給綠鸚鵡道,“他這是分明要置我蔡確於死地。”
邢恕道:“右相近來一直釋放這些年被左丞定罪之人。我看這般下去,日後左丞坐了右相之位,亦是難安。”
蔡確道:“章越一味取寬,釋放與我蔡確敵對之人,便是日後不讓我安其位。”
“你們說眼下章黨中最出風頭的人是誰?”
一旁何正臣道:“回稟左丞,現在章黨之中最出風頭的莫過於蘇子瞻了。”
蔡確道:“不錯,我也想到他了。之前出使高麗回朝,連高麗國主都禮下對方,稱讚乃是數千年一出的人物。”
“而今聖天子在位,蘇軾是數千年一出,那麼置陛下於何地?”
邢恕道:“不過上一次烏台詩案之後,蘇軾說話謹慎了許多,倒是一時不容易抓住錯處。”
何正臣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蘇子瞻隻是不到人多地方言語就是。這一次他回朝後,多次主張在密州等處設立市舶司,與高麗貿易往來。同時一再言語高麗與本朝同文,可視為兄弟之邦,作聯麗抗遼之用。”
“很難不懷疑,他出使高麗時,是不是收了高麗國主什麼其他的好處?”
蔡確道:“我聽使者說蘇軾多次稱讚高麗國主賢明寬宏,惜才如命。這是對陛下也不曾有的事。”
何正臣道:“左丞說得是,我們隻要尋蘇子瞻幾項錯處,再告他一個內通高麗之罪名。”
“就可以讓陛下知道,到底誰才是與陛下是真正的同心同德!”
蔡確將鳥食拋去道:“是啊,若不一道德,又何來同心同德。我們不是要天天將一道德放在口頭,但國家要沒有我們這些法家拂士,正朝堂綱紀,天下早就動蕩不安了。”
邢恕道:“話雖如此,但蘇軾倡導與高麗通商,也是好事。一旦因此蘇軾倒台,那麼本朝與高麗通商,也不是遙遙無期。”
“兩國通商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我以為還是不以此事攻訐蘇軾。”
一旁何正臣道:“都到這個份上,你還考慮什麼與高麗通商不通商。未免太婦人之仁了。”
“你如今當回去鼓搗一些文章,散之小報之中,流傳到士大夫中,抨擊章公這般和稀泥的執政之風。”
“隻有在朝堂上重新‘一道德’,便可肅清朝堂上的毒瘤,保我大宋江山穩如泰山。”
邢恕聽了有些生氣,你拿我邢恕當作什麼人,隻會舞文弄墨嗎?
我心底可是裝著大宋的天下。
蔡確點點頭道:“你們說得對,此事可以緊不可以鬆。但是也不要作得太過,惹了陛下不快,分寸需把握好。”
……
數日之後,有關蘇軾的小作文,頓時傳得朝堂上下皆知。
黃顏上疏攻訐蘇軾裡通外國等十餘項罪名。
官家拿到蘇軾的彈疏後很是震驚,對朝臣道:“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寬容蘇軾,他為何如此不知好歹?”
“他既如此恭維高麗國主,索性去高麗為臣好了,食其俸祿,又何必在朝侍奉我這個君王呢?”
蔡確道:“陛下,非臣危言聳聽。”
“確實朝臣之中似蘇軾這般包藏禍心的大臣不少,一旦稍有失察,這些人便要起而作亂。”
“還請陛下以重律正之,以糾天下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