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梁天舟專門去商場買了台收音機回來。
晚上可以聽聽電台,新聞、音樂都可以聽聽,總比回到屋子,連安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要好。
現在身處霧都這個臨時首都,聽中廣台,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這不是“敵台”,是華國政.府中.央.廣.播.電台!
當然要聽從聖地播出的短波聖地廣播電台,還不得不關起門來,偷偷收聽。
把這木殼收音機搬回家後,立即試聽了一下,感覺還不錯。
空曠的屋子裡,有輕微的回音,就像一個超大的共鳴箱,聽起來還頗有立體感的。
就好比大學裡的很多同學都愛在盥洗室,或者淋浴間唱歌,比擁擠不堪的宿舍唱歌的效果,好太多。
這時電台裡正播著京劇名家馬連良的《春秋筆》,講的是南朝宋文帝時,北魏入侵,史官王彥丞、檀將軍與權相徐羨之的政見不和。檀將軍出征的時候,其妻生了個女兒,因膝下無子,就叫女傭把女兒抱著出去,偷偷換個彆人家的兒子回來。
碰巧換來的兒子,竟是史官王彥丞的兒子。後來王彥丞被徐羨之誣陷,發配邊遠,又遭徐羨之派人追殺。最終在王彥丞幫助下,檀將軍大敗北魏,奏凱回朝。徐羨之獲罪,王彥丞、檀道濟各認子女歸宗。
梁天舟以前對京劇並不感興趣,但在這個時代,京劇作為國劇,很被追捧。眾多京劇名家,都活躍在這個時代。
梁天舟反正無事,便坐下來,細細欣賞。王、檀兩家的子女,打敗侵略者之後就認祖歸宗了,他現在卻還要繼續留在這邊,還有新的使命。
下午楚菲菲無意中說出來的那段話,她雖然及時轉移了話題,梁天舟還是記住了。
魯省那邊,有人在托關係替胡文炳求情,那他怎麼又被召到霧都來被軟禁了的?說明魯省國軍內部,也有分歧。一定也有人舉報他。兩派的勢力,在魯省較量。
不是兩派,很可能還是三派。梁天舟記憶中,魯省在抗戰之後,很多地區都被gd部隊接管了。
難道這個胡文炳跟gd有什麼瓜葛?因為這個才被拘禁的?
楚菲菲說,事情有點複雜了。
常總裁是不是想拿胡文炳,來整飭魯省的軍政局勢?
之前梁天舟就有一點沒想明白,同是偽軍將領,同樣被霧都收編了。鄒平凡被委以重任,胡文炳卻要遭監禁。
現在抗戰剛剛勝利不久,還沒到秋後算賬,打擊降將的時候。鄒平凡的部隊被拆散改編後,他被送到了陸軍大學進修,後任兩江行營少將高參,並沒遭到清算。
現在看來,不是因為他曾是偽軍將領,一定另有原因。
梁天舟點燃一支煙,換了一個台,是霧都對國際廣播的《霧都之蛙》廣播電台,正播放著馬思聰演奏的貝多芬第五小提琴奏鳴曲《春天》。悠揚歡快的旋律,以樂觀向上、生氣勃發為基調,一股春風頓時撲麵而來,使人心曠神怡。
儘管梁天舟把音量調到適中,但在這個小院裡,還是吸引了不少人。
有些帶著小孩的租戶,小孩乾脆堆到梁天舟的門外,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這是什麼?裡麵怎麼有聲音?”有的小孩沒見過收音機,好奇地問同伴。
“我爹說這個叫話匣子,裡麵還會有人說話呢。”
“我怎麼沒聽到有人說話?隻有咿咿呀呀的聲音,但是很好聽。”
聽到這些充滿童稚的議論,梁天舟突然覺得,是不是不該買這個收音機。
至少,不該敞開門,放這麼大聲。
在兩江的時候,他也聽收音機,但那時他住的是一套公寓房,沒人湊到門口看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