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非劍法,實為心獄。林遠圖以袈裟錄此術,非為傳道,乃設囚籠。習者見秘籍如見鏡,照己身貪嗔癡,縱補全功法,亦不過將鐵鏈鑄金,仍為籠中雀耳。”
林震南聞言,臉上露出驚駭莫名的神情:“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易華偉嗬嗬一笑,淡淡道:
“陰極生煞,陽極化虛;劍走偏鋒,心魔為樞,舍形求意,斷妄存真;一念不滅,萬法辟邪。
所謂陰極生煞,陽極化虛,指代劍法根基為“逆練氣血”,以自損之法強催人體陰脈,使內力如寒霜侵體,催生煞氣。煞氣盈滿後,需引少陽氣為虛火,化陰毒為劍意。然陽氣不存丹田,僅作“薪柴”焚儘即消,故修習者終將氣血兩虧。”
林震南聽得入神,臉上的表情隨著易華偉的話語不斷變化,心中充滿了震驚,不知道眼前這人究竟是什麼人,居然對辟邪劍法如此了解。
難不成,他也會辟邪劍法?
一年至此,林震南控製不住朝易華偉身下看去。
“欲駕禦邪功,必先成為“薪柴”——力量越強,生命越速朽。”
看著林震南怪異的眼神,易華偉眉頭一皺,粗著嗓子繼續道:
“而劍走偏鋒、心魔為樞,招式皆反常理,修習者需以執念為引,將精神集中於“劍尖三寸”,久之神智漸被煞氣蠶食,陷入“無痛無懼”的瘋魔之境。
正如口訣‘執劍如執仇,仇儘劍方收;眼中無生死,刃上有春秋’所示。修習者須催眠自我,將每一劍視為“複仇之機”,直至徹底喪失同理心。
‘舍形求意,斷妄存真’卻與獨孤九劍有異曲同工之妙,辟邪劍法無固定招式,僅憑“意”驅動。如“鬼影附形”一式,實為七種步法、三種刺法的隨機組合,形散而神聚。
之所以說辟邪劍法乃邪法,隻因想要練成此功,須自斷俗世牽絆,否則內力反噬時會因心念動搖而經脈崩裂。辟邪,非“驅邪”之意,而是“以邪製邪”——用更極端的執念鎮壓功法反噬,如同飲鴆止渴。
‘若執念消,則神魂散;若執念狂,則血肉枯。’……林鏢頭,你不練此劍法,實乃幸事。”
輕笑一聲,易華偉的手輕輕一揮,手中的長劍寒光一閃,便割斷了林震南夫婦身上的鐵鏈。
“啊!”
夫婦二人同時跌落地上,隻覺渾身無一處不疼,一時起不了身。
“看好了!”
待兩人調勻呼吸起身後,易華偉突然挑起地上一長劍拋給林震南。軟劍入手瞬間,林震南本能地使出祖傳的“辟邪劍法”起手式,卻見易華偉並指為劍直刺他眉心。
林坤南大駭,這一指軌跡與劍譜記載的“流星墜地”完全吻合,但快了五倍不止。一股勁風襲來,林震南不由閉眼等死。
劍鋒距離咽喉半寸時,易華偉的指尖已抵住林震南脈門。
“招式無誤,缺的是氣脈運轉之法。”
易華偉袖中射出三根金針,分彆刺入林震南關元、曲骨、中極三穴,喝道:“現在運轉小周天。”
“啊?!”
林震南回過神,依言調息,丹田突然湧出寒流。原本阻塞的任脈像被冰錐刺穿,真氣瞬間貫通會陰穴。
“這才是辟邪劍法。氣走陰維脈,血海穴為樞,敵未動而氣機先感。看樣子,你是真沒學過。”
易華偉輕輕一笑:
“林遠圖晚年將原版七十二路劍法刪減為三十六路,故意留白處誘敵誤判。“金針渡劫”一式,看似直刺眉心,實則劍身暗藏倒鉤,可回拉割斷敵手咽喉。”
“咳咳咳”
林夫人突然咳嗽出血,肩傷處的血琥珀開始泛黑。易華偉翻掌按在她靈台穴,內力過處逼出三根牛毛針。
眉頭一皺,看向林震南:“令夫人身受餘滄海摧心掌,陰勁已入肺經,兩個時辰內需用純陽內力疏導。否則,藥石無醫,縱使神仙亦難回天。”
林震南聽聞此言,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雙手抱拳,眼中滿是焦急與懇切:“前輩,求您救救拙荊!她跟隨我半生,曆經風雨,如今卻遭此大難,我實在不忍心看她受苦。隻要您能救她,林某願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說著,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易華偉微微頷首,神色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起來吧,林鏢頭。既然我開口,便定會儘力。”
言罷,緩緩走到林夫人身旁,林夫人麵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痛苦的抽搐。
易華偉深吸一口氣,雙手緩緩抬起,掌心泛起淡淡的紫色光暈。將手掌輕輕按在林夫人的後背靈台穴上,紫霞真氣如涓涓細流,緩緩注入林夫人的體內。
起初,林夫人的身體還微微顫抖,似乎在抗拒這股外來的力量,但隨著紫霞真氣的不斷湧入,猛然噴出一道黑血,身子的顫抖逐漸平息,臉上的痛苦之色也漸漸緩和。
林夫人嘔出的黑血在地麵蜿蜒成蛇,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龍涎香交織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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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華偉並指如劍,在林夫人後背督脈連點七處大穴,淡淡道:“林鏢頭可曾讀過《黃帝內經·素問?”
林震南心下一驚,沒選想到這位前輩居然運轉內力的同時,還能分心說話,這功夫,真是高深莫測。正要開口,卻見易華偉袖中飛出九枚銀針。針尾綴著青鸞紋飾,在月光下流轉著詭譎紫芒。銀針入體的刹那,林夫人蒼白的肌膚下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紫色紋路。
“氣海倒懸!”
易華偉低喝一聲,雙掌虛按林夫人靈台穴。紫色氤氳自他周身升騰,地牢之中竟響起晨鐘暮鼓般的嗡鳴。
“啊”
經脈重塑的痛苦讓林夫人發出淒厲長嘯,肩頭的血琥珀轟然炸裂,十三道黑氣順著銀針激射而出,在梁柱上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易華偉的襆頭巾突然崩開,如瀑黑發間竟藏著半截青玉發簪。
“純陽無極,坎離交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