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禪麵容冷峻,目光如電般掃視著眾人。身旁站著嵩山派的一眾高手,個個神情肅穆,散發著讓人敬畏的氣勢。
何三七此刻卻滿臉怒容,指著“青海一梟”,與左冷禪對峙著。
目光一凝,左冷禪冷道:“這可是笑話奇談了,這位季兄,和在下今天是初次見麵,怎能說是在下所派?”
何三七卻毫不畏懼,向前踏出一步,大聲說道:“左掌門和‘青海一梟’或許相識不久,但和這人的師父‘白板煞星’,交情定然大非尋常。”
“白板煞星”四字一出口,原本就不平靜的人群中登時轟的一聲,仿佛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顆巨石,激起千層浪。眾人交頭接耳,臉上露出驚恐與好奇交織的神色。“白板煞星”這個名字,在江湖中響了二三十年,雖真正見過他、吃過他苦頭的人寥寥無幾,但他的惡名卻依舊如烏雲般籠罩在武林上空。
令狐衝站在一旁,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一動。許多年前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那時他還年幼,在華山派中跟隨師父師娘修習武藝。一天,嶽靈珊不知為什麼事哭鬨不休,嶽夫人為了哄她,便嚇道:“你再哭,‘白板煞星’來捉你去了。”他當時好奇,便問:“‘白板煞星’是甚麼東西?”嶽夫人道:“‘白板煞星’是個大惡人,專捉愛哭的小孩子去咬來吃。這人沒有鼻子,臉孔是平的,好像一塊白板那樣。”當時嶽靈珊一害怕,便止住了哭聲。
令狐衝想起往事,不禁轉頭凝目向嶽靈珊望去。隻見她眼望遠處青山,若有所思,眉目之間微帶愁容,顯然沒留心到何三七提及“白板煞星”這名字。令狐衝心中一陣感慨,恐怕幼時聽嶽夫人說過的話,她也早忘了。時光匆匆,曾經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而那些童年的記憶,也漸漸被歲月塵封。
此時,左冷禪卻並未理會眾人的反應,而是轉頭看向玉璣子,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說道:
“玉璣道兄,恭喜你接任泰山派掌門。於五嶽劍派合並之議,道兄高見若何?”
眾人聽得左冷禪不答何三七的問話,顧左右而言他,心中都明白,對於結交“白板煞星”一節,他是默認不辯了。從“青海一梟”的行止瞧來,師徒二人自然都非正派人物。而左冷禪此舉,無疑讓他的聲譽蒙上了一層陰影。
玉璣子手執鐵劍,得意揚揚的向前走了兩步,臉上帶著一絲傲慢的神色。聽到左冷禪的問話,立刻挺直了腰杆,大聲說道:“五嶽劍派並而為一,於我五派上下人眾,惟有好處,沒半點害處。隻有像天門道人那樣私心太重之人,貪名戀棧,不顧公益,那才會創議反對。左盟主,在下執掌泰山派門戶,於五派合並的大事,全心全意讚成。泰山全派,決在你老人家麾下效力,跟隨你老人家之後,發揚光大五嶽派的門戶。倘若有人惡意阻撓,我泰山派首先便容他們不得。”
泰山派中百餘人轟然應道:“泰山派全派儘數讚同並派,有人妄持異議,泰山全派誓不與之乾休。”
這些人齊聲高呼,聲音整齊劃一,震得群山鳴響。
令狐衝看著這一幕,心中暗自思忖:“他們顯然是事先早就練熟了的,否則縱然大家讚同並派,也決不能每一個字都說得一模一樣。”
又聽玉璣子的語氣,對左冷禪老人家前、老人家後的,恭敬萬分,料想左冷禪若不是暗中已給了他極大好處,便是曾以毒辣手段,製得他服服貼貼。
天門道人座下的徒眾眼見師尊慘死,大勢已去,隻好默不作聲。他們心中充滿了悲憤,有人咬牙切齒的低聲咒詛,有人握緊了拳頭,滿臉悲憤之色,眼中透露出不甘與無奈,曾經的泰山派在天門道人的帶領下,何等威風,如今卻在這一場爭鬥中,走向了衰落。
左冷禪見此情景,心中暗自得意。朗聲道:“我五嶽劍派之中,衡山、泰山兩派,已然讚同並派之議,看來這是大勢所趨,既然並派一舉有百利而無一害,我嵩山派自也當追隨眾位之後,共襄大舉。”
頓了頓,左冷禪繼續道:“五派之中,已有三派同意並派,不知恒山派意下如何?恒山派前掌門定閒師太,曾數次和在下談起,於並派一事,她老人家是極力讚成的。定靜、定逸兩位師太,也均持此見。”
恒山派眾黑衣女弟子中,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左掌門,這話可不對了。我們掌門人和兩位師伯、師叔對並派之議痛心疾首,極力反對。”
眾人齊向說話之人瞧去,見是個圓臉女郎。這姑娘正是能言善道的鄭萼,她年紀尚輕,彆派人士大都不識。但她此刻卻毫無懼色,站在眾人麵前,直視著左冷禪的眼睛。
左冷禪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道:“你師父定閒師太武功高強,見識不凡,實是我五嶽劍派中最最了不起的人物,老夫生平深為佩服。倘若她老人家今日尚在,這五嶽派掌門一席,自是非她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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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頓,又道:“當日在下與定閒、定靜、定逸三位師太談及並派之事,在下就曾極力主張,並派之事不行便罷,倘若如議告成,則五嶽派的掌門一席,必須請定閒師太出任。當時定閒師太雖然謙遜推辭,但在下全力擁戴,後來定閒師太也就不怎麼堅辭了。”
鄭萼正色道:“左掌門,你說我師父讚成五派合並,那些言語,又有誰聽到了?恒山派的師姊師妹們,左掌門說的話,有誰聽見咱們師尊說過沒有?”
百餘名女弟子齊聲答道:“沒聽見過。”有人大聲道:“多半是左掌門自己捏造出來的。”
左冷禪哼了一聲,道:“五嶽劍派今日並派,貴派想必是要獨持異議了?”
目光掃過恒山派眾人,眼中透露出一絲威脅之意。
鄭萼搖頭道:“恒山派卻也不是獨持異議,且聽華山派掌門嶽先生意見如何?”
說著,將目光轉向嶽不群,希望能得到華山派的支持。
左冷禪轉頭瞧向嶽不群,說道:“嶽先生,閣下於五派合並之舉,尊意若何?”
嶽不群神色平靜,向前走了兩步,微微拱手道:“承左盟主詢及,在下雖於此事曾細加考慮,但要作出一個極為妥善周詳的抉擇,卻亦不易。”
一時峰上群雄的數千對目光都向他望去,許多人均想:“衡山派勢力孤弱,泰山派內哄分裂,均不足與嵩山派相抗。此刻華山、恒山兩派聯手,再加上衡山派,當可與嵩山派一較短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