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禪心中惱火,麵上卻不動聲色,冷冷道:“嶽兄隻消勝得在下手中長劍,五嶽派掌門一席,自當由嶽兄承當。”
嶽不群搖了搖手,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武功高的,未必人品也高。在下就算勝得了左兄,也不見得能勝過五嶽派中其餘高手。”
他嘴上謙遜,可每一句話都緊緊咬住自己比武能力勝過左冷禪這一點,讓左冷禪越聽越怒。左冷禪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冷冷道:“嶽兄‘君子劍’三字,名震天下。‘君子’二字,人所共知。這個‘劍’字到底如何,卻是耳聞者多,目睹者少。今日天下英雄畢集,便請嶽兄露一手高明劍法,也好讓大夥兒開開眼界!”
此言一出,台下眾人頓時炸開了鍋。許多人扯著嗓子大叫起來:“到台上去打,到台上去打。”
“光說不練,算甚麼英雄好漢?”“上台比劍,分個強弱,自吹自擂有甚麼用?”
聲聲叫嚷,如潮水般湧起,裹挾著眾人看熱鬨的熱切情緒,讓場麵愈發喧囂。
嶽不群雙手負在背後,靜靜地站著,默不作聲。
左冷禪在籌謀合並五嶽劍派之時,便對四派中高手的武功底細做了深入了解,他自信四派中無人能勝過自己,這才如此不遺餘力地推動此事。
畢竟,若有人比武實力強過他,五嶽劍派合並之後,掌門之位反倒被他人奪去,那豈不是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
嶽不群劍法高明,修習“紫霞神功”也頗有造詣,這一點左冷禪心中有數。他先是慫恿封不平、成不憂等劍宗高手上華山明爭,又派遣十餘異派好手赴藥王廟伏擊,雖所謀未竟全功,卻也摸清了嶽不群的武功底細。在他看來,嶽不群劍法雖精,卻終究不是自己的對手,內功修為也不過如此。
看著嶽不群,左冷禪暗自思忖:“此人極工心計,若不當著一眾豪傑之前打得他從此抬不起頭來,此人留在五嶽派中,日後必有大患。”
念及此處,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嶽兄,天下英雄都請你上台,一顯身手,怎地不給人家麵子?”
嶽不群目光掃過台下眾人,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左兄既如此說,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言罷,他一步一步,穩穩地拾級上台。每一步落下,都似踏在眾人的心尖上,台下群雄見有好戲可看,頓時掌聲雷動,叫好聲此起彼伏。
嶽不群走上台後,先向左冷禪拱手行禮,態度恭敬:“左兄,你我今日已份屬同門,咱們切磋武藝,點到為止,如何?”他的聲音清朗,在山頂上回蕩。
左冷禪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說道:“兄弟自當小心,儘力不要傷到了嶽兄。”
嵩山派眾門人一聽,頓時叫嚷起來:“還沒打就先討饒,不如不用打了。”
“刀劍不生眼睛,一動上手,誰保得了你不死不傷?”
“若是害怕,趁早乖乖的服輸下台,也還來得及。”聲聲嘲諷,如利箭般射向嶽不群。
嶽不群麵色不改,微微一笑,朗聲道:“刀劍不生眼睛,一動上手,難免死傷,這話不錯。”他轉頭看向華山派群弟子,神色莊重,高聲道:“華山門下眾人聽著:我和左師兄是切磋武藝,絕無仇怨,倘若左師兄失手殺了我,或是打得我身受重傷,乃是激鬥之際,不易拿捏分寸,大夥兒不可對左師伯懷恨,更不可與嵩山門下尋仇生事,壞了我五嶽派同門的義氣。”
“是!!”
嶽靈珊等華山弟子紛紛高聲答應,聲音整齊響亮。
左冷禪聽他如此說,不禁微微一怔,倒頗有些出乎意料。略一思索,說道:“嶽兄深明大義,以本派義氣為重,那好得很。”心中卻暗自思忖:“此人已心生怯意,我正可乘勢一舉將其製服。”
高手比武,內勁外招固然關鍵,而勝敗之分,往往在一時氣勢的盛衰之間便能見分曉。左冷禪見嶽不群示弱,心中暗暗歡喜。隻見他身形一動,刷的一聲響,抽出了長劍。這一下長劍出鞘,竟聲震山穀。原來他暗中運起內力,長劍出鞘之時,劍刃與劍鞘內壁不住相撞,震蕩之下發出巨大聲響。
不明就裡之人,無不露出驚駭之色。嵩山門人見狀,又大聲喝起彩來,聲音在山穀間回蕩,愈發助長了嵩山派的聲勢。
嶽不群神色平靜,不慌不忙地抽出自己的長劍。劍身出鞘,在日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芒。他將長劍緩緩抬起,劍尖微微下垂,擺出一個防禦的起手式。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投向封禪台的兩道身影。
左冷禪手中長劍斜指地麵,運起寒冰真氣,劍身之上泛起幽幽藍芒,那藍芒仿若有生命一般,不斷吞吐跳躍。隨著真氣的湧動,劍身迅速結出冰晶,一層又一層,如寒霜初降。冰晶相互交織,折射出清冷的光,更添幾分冷峻。
嶽不群持劍當胸,運轉紫霞神功,紫氣自印堂緩緩流轉至劍尖,在劍鋒處凝成寸許光暈。那光暈呈深紫色,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卻又散發著沉穩的氣息。紫氣沿著劍身蔓延,將嶽不群整個人映襯得超凡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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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
左冷禪喉間滾出一聲炸雷般的喝聲,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嗡嗡作響。喝聲未落,身形如蒼鷹掠地,速度之快,讓人隻覺眼前黑影一閃。手中長劍揮舞,劍光瞬間化作十七道寒星,向著嶽不群疾射而去。
這正是嵩山劍法中的“千古人龍”,劍招一出,裹挾著風雷之勢,劍鋒未至,地麵已被寒氣犁出七道冰痕,冰痕深達數寸,可見這寒氣之凜冽。
觀戰群雄站在封禪台四周,個個瞪大了眼睛,大氣都不敢出。他們隻看到藍芒陡然暴漲,那藍芒竟似有實質一般,仿佛真的有七柄冰劍同時刺向嶽不群周身要穴。
嶽不群麵色凝重,足踏八卦方位,劍走輕靈,紫霞真氣在體內快速流轉。長劍忽如衡山雲霧十三式般飄渺難測,劍身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詭異的弧線。目光緊緊鎖定著左冷禪的劍招,在冰刃間隙遊走,手中長劍不斷顫動,發出叮叮脆響。每一聲脆響,都代表著他將一道劍氣卸向四周。劍氣所過之處,漢白玉欄杆應聲炸裂,碎玉裹著冰屑四濺,紛紛濺落深穀,發出清脆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