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初刻,幸存的三名夥計,在易華偉的指揮下,用井水澆滅了餘燼。客棧內一片狼藉,彌漫著刺鼻的焦味和血腥味。
任盈盈蹲在仍在咳嗽的孩童麵前,神色溫柔,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按著孩童腕間的脈搏。片刻後,微微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婦人,輕聲說道:“孩子沒事,隻是有些著涼,加上受了些許驚嚇。”
“多謝恩人!兩位大恩大德,奴家沒齒難忘!”
婦人聽後,眼中湧起一絲淚光,緩緩解開染血的繈褓,露出嬰孩未受傷的後背。嬰孩似乎還未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小臉上還掛著淚痕,但好在並無大礙。
易華偉抬頭望向天空,天邊已經泛起了一絲魚肚白。晨曦透過窗欞,斜斜刺入大堂,給這一片狼藉的客棧添了幾分朦朧。
任盈盈指尖從孩童腕間收回,輕輕舒了口氣。此時,易華偉正蹲在櫃台前,翻看那被撕碎的賬本,賬本上的血漬在“天字房”三個字上已然結成暗紅冰晶,而他的目光卻漸漸被角落蜷縮的婦人吸引。
察覺易華偉的目光,婦人下意識地抱緊懷中的孩子,微微顫抖著。
易華偉視線落在婦人脖頸處,那裡的銀鎖片在微光下閃過一線冷光。緊接著,他又注意到婦人摳進樓板裂縫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指節光滑,沒有絲毫繭痕,這顯然不是尋常勞作之人該有的手。
任盈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恰好看見婦人顫抖著將嬰孩重新裹進繈褓,用的竟是宮中流傳的十字裹法。
“夫人祖籍何處?”
任盈盈突然開口問道。
那婦人渾身猛地一震,懷裡的孩子發出細弱嗚咽,小手在空中抓了幾下,又緊緊攥住了繈褓的一角。
“奴家.奴家是保定府人士。”
婦人聲音發顫,刻意壓低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慌亂。
易華偉捏起半片染血的青瓷茶盞,眉頭輕皺。婦人所說的官話裡,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宣化口音。
“宣府鎮距此二百七十裡。”
易華偉甩落劍上血珠,劍刃在微光下寒光一閃:“夫人帶著嬰孩夜行,馬匹卻留在馬廄未卸鞍?嗬嗬,夫人擔心我們是壞人?”
火盆爆出最後一點火星,發出“劈啪”一聲脆響。婦人像是被這聲響嚇到,突然抱著孩子重重叩首,額頭撞在龜裂的樓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奴家李月,乃…乃宣府衛指揮使孫浩妾室。這孩子…是孫大人獨子。”
任盈盈的軟鞭無聲纏回腰間,動作流暢而自然。五步外的易華偉翻開半截燒焦的賬簿,露出夾層裡帶火漆印的密函殘角,正是婦人昨夜慌亂中塞進賬台的。
“肖參將的人想要殺人滅口!”
李月猛然抬頭,左頰被火燎出的水泡泛著血光,在晨光下顯得格外可怖。懷中的孩子突然劇烈咳嗽,小臉憋得通紅,吐出幾點帶著煙灰的血沫。
易華偉見狀,手指輕彈,三枚銀針已準確無誤地刺入孩童天突、膻中、肺俞三穴。
孩子的咳嗽聲漸漸平息,李月輕輕拍著孩子的背,眼眶泛紅。
“三個月前,老爺帶兵巡邊至野狐嶺。”
李月的聲音混著牙關打顫的輕響,帶著幾分哽咽:“雪地裡埋著四十多具屍體,衣全被剝走……都是附近村落的農戶。”
任盈盈解下腰間皮囊,輕輕喂孩子喝水。水麵倒映出她驟然冷厲的眉眼,透著幾分肅殺之氣。那些屍體頸後都有槍頭捅出的三角創口,正是宣府邊軍製式長槍的特征,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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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鵬謊報韃靼犯邊。”
李月從繈褓夾層扯出半片染血的軍報,紙張因為血跡和揉搓變得皺巴巴的:“他把逃難的流民……充作斬獲的首級……”
易華偉的劍尖突然挑起地上半截箭杆。箭頭三棱帶血槽,箭尾翎毛染成朱紅,這正是五軍都督府直屬夜不收的追魂箭。幾乎同時,客棧外的枯樹林驚起數隻寒鴉,“呱呱”的叫聲劃破寂靜的清晨。
易華偉站起身,走到門口,望著驚飛的寒鴉,若有所思。
“看來,事情遠比我們想象的複雜。這肖鵬背後,說不定還有更大的勢力在撐腰。”頓了頓,轉頭看向李月:“夫人,你既然能逃出來,想必還有其他線索。”
李月咬了咬嘴唇,猶豫片刻,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遞給易華偉。“這是老爺貼身之物,他讓我無論如何都要保管好。上麵或許有能扳倒肖鵬的證據。”
易華偉接過玉佩,仔細端詳。玉佩質地溫潤,雕工精細,背麵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暗語。易華偉和任盈盈也湊過來,三人對著玉佩研究了許久,卻毫無頭緒。
“看來,我們得找個懂行的人來看看。”易華偉收起玉佩,神色凝重。
就在這時,客棧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任盈盈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手按軟鞭,看向易華偉。
易華偉點點頭,隨手將密函殘角和玉佩收好,朝任盈盈道:“你在這裡看著她們,我去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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