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道盟大力推行農政之時,單美仙率領的東溟派船隊自南洋歸來,帶回了一份特殊的“禮物”——數種經過精心挑選、適應力強、產量極高的南洋農作物種子!
其中包括耐旱高產的木薯、塊莖碩大且生長周期短的番薯甘薯、以及一種富含油脂、可作為重要輔食的落生!這些來自熱帶的新作物,對於補充天道盟轄區的糧食種類、提高抗災能力、尤其是在嶺南等濕熱或山地丘陵地區擴大耕種麵積,具有革命性的意義!
魯妙子親自接手這些種子,憑借其博學和對植物生長的深刻理解,在嶺南、竟陵等地開辟專門的試驗田,研究其最佳種植條件和栽培技術。
天道盟組建的農政部門迅速組織人手,在江漢平原、襄陽周邊等適宜區域,大力推廣種植占城稻等高產、耐旱作物,並與單美仙帶回的南洋新種形成互補。新作物的引入,極大地豐富了官倉儲備的品種和抗風險能力。
同時,大力推廣魯妙子利用機關術改良的高效農具省力的曲轅犁、腳踏式水車、風力水力驅動的碾米磨麵器械,並設立官營農具租賃點,供小農租用。
徹底清理漢水、長江中遊航道,打擊水匪,保障航運安全。在襄陽、江陵設立大型官營碼頭和貨棧。
統一度量衡,廢除苛捐雜稅,降低主要商稅,鼓勵行商坐賈。發行由天道盟信譽擔保、可在盟內通行的“天道通寶”和“飛錢票據”,促進商業流通。
利用飛馬牧場的良駒,組建官方的“天道驛傳”係統,大大加快信息傳遞和公文流轉速度。
開放嶺南與中原、海外的貿易通道,設立市舶司初設於番禺,規範管理,抽取關稅,充實府庫。
當然,天道盟在軍事上並非完全鬆懈。董景珍坐鎮襄陽,宋師道駐守江陵,宋魯統領水師,在休整的同時,按照統一標準,整編、訓練各地歸附及新募的軍隊。淘汰老弱,補充精良裝備由工坊統一供應。
由宋缺、祝玉妍負責情報與特殊人材主持,在五大核心城市設立“天道武院”和“天機閣”魯妙子主持,培養工、算、醫、農等實用人才。麵向轄內所有適齡青年不論出身,選拔有潛力者進入學習。傳授改良的武藝、兵法、機關術、醫術、農學等。這是為未來的擴張和治理儲備中堅力量。
在穩定後,逐步推行由魯妙子設計的、融合了策論與實學算學、律法、農工常識的“新科舉”製度試點,打破門閥壟斷,從底層和新興階層中選拔治理人才。
易華偉以無上威望推動的這套“固本培元”組合拳,效果是驚人的。
短短數月間,原本因戰亂而荒蕪的土地上,重新出現了辛勤耕耘的身影;流離失所的百姓在安置點領到了救命的糧食和種子,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轟鳴的水車在田野間轉動,清澈的渠水流入乾涸的土地;寬闊的馳道上,商旅往來絡繹不絕;工坊區日夜不息,出產的農具、布匹、食鹽供應四方;官倉漸豐,市麵物價趨於平穩。
在嶺南,宋玉致正帶著族人,利用本地特產,熱火朝天地發展工坊;在竟陵,飛馬牧場不僅供應軍馬,更將改良的畜力農具推廣到民間;在江陵,繁忙的碼頭上,卸下的不僅是貨物,還有更多拖家帶口前來投奔的流民,他們在官吏的引導下有序登記,臉上帶著對新生活的憧憬。
天道盟暫停了擴張的鐵蹄,卻以另一種更為磅礴、更為深沉的力量,在廣袤的南方大地上,夯築著未來的基石。
它所凝聚的力量,比任何鋒利的刀劍都更強大,因為它承載著千萬黎民對太平盛世的渴望,也昭示著“天道”二字,正從縹緲的理念,一步步化為這片土地上真實可見的生機與希望。
天下諸侯驚疑不定地觀望著南方這片沉寂下來的龐然大物,他們隱隱感覺到,當這頭巨龍再次昂首時,其勢將更加無可阻擋。而天道盟治下的百姓,則在這難得的喘息與重建中,第一次真切地觸摸到了“天道”帶來的安寧與希望,那份歸屬與認同感,正悄然生根發芽,日益茁壯。
………………
洛陽城的城門在晨光中緩緩開啟。
一輛老舊的馬車隨著入城的人流緩緩前行,在城門口不遠處停了下來。
單婉晶端坐在車廂內,身形挺拔,目光平靜地透過車窗觀察著外麵的景象,一群門卒正在核查進城人員的身份。
易華偉坐在她對側,神色如常。他今日簡單易容了一下,看著像個麵容清瘦的普通中年,穿著一件深灰色布袍,長發用一根木簪隨意束在腦後。
單婉晶裝束簡潔,身穿一件淺青色窄袖交領上衣,下身著同色長褲,外套一件深灰色長裙,裙擺僅至膝下,便於行動,腰間係著一條兩指寬的黑色皮革腰帶。
一頭秀發全部向後梳攏,在腦後結成一個簡潔的發髻,用一根銀簪固定。額前沒有一絲亂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晰的雙眉。麵容輪廓分明,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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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門卒的放行,馬車緩緩駛入天街,喧鬨聲頓時湧入車內。
街道寬約三十丈,兩側店鋪林立,招牌幌子迎風擺動。行人絡繹不絕,其中不少身著胡服,頭戴氈帽的西域商人牽著駱駝緩緩而行。駝鈴叮當作響,混雜著小販的叫賣聲和車馬的嘈雜聲。
單婉晶的目光掠過街麵,注意到幾個站在街角的中年男子,幾人看似閒談,但視線始終在人群中巡梭。朝易華偉微微側首,低聲道:“師父,街麵有不少眼線。”
易華偉輕輕點頭,並未轉頭去看,淡淡道:“洛陽如今是各方勢力交彙之處,有此情況不足為奇。”
馬車繼續前行,穿過天街後轉向沿洛水西行的道路。
河麵寬達十餘丈,水色渾濁,波浪輕拍岸邊。河麵上停泊著數十艘大小船隻,有些用粗大的纜繩係在岸邊的石樁上,鐵鎖相連,形成一片水上集市。船工們正在裝卸貨物,號子聲此起彼伏。
單婉晶注意到一些船隻的桅杆上掛著特殊的旗幟,她仔細辨認著旗上的紋樣:
“那些是王世充的船?”
“部分是的。”
易華偉平靜地回答:“也有獨孤閥和其他勢力的。”
單婉晶輕輕點了點頭:“哦!”
馬車繼續沿著洛堤前行。
堤岸兩側種植著槐樹和柳樹,枝葉成蔭。樹影婆娑,落在車簾上,形成晃動的光斑。路上行人漸少,隻能偶爾見到幾個垂釣的老者和匆匆走過的行人。
天津橋橫跨洛水,南北兩端各矗立著兩座高樓。橋身以巨石砌成,橋麵可容五輛馬車並行。橋上車馬來往,橋下舟楫穿梭。
單婉晶的目光落在橋南的肆市。那裡人聲鼎沸,商販雲集。幾個衣衫襤褸的孩童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機警地掃視著過往行人。一個賣餅的老婦人坐在街角,雙手粗糙,臉上布滿皺紋,但眼神銳利地注意著周圍。
秀眉輕挑,單婉晶開口問道:“師父,我們直接去城南嗎?”
易華偉微微搖了搖頭:“先在城裡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