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僅僅是開始。
伴隨著那浩瀚元精湧入的,是無數混亂破碎的意念、情緒、記憶碎片!
那是曆代邪帝灌注元精時,不可避免攙雜其中的生命印記與負麵能量:有對死亡的恐懼、有未竟野心的不甘、有修煉魔功的癲狂、有愛恨情仇的執念……
這些雜亂無章的精神碎片化作無數扭曲的幻象和刺耳的魔音,瘋狂衝擊著單婉晶的識海,試圖將她的神智拖入無儘的混亂與瘋狂之中。
單婉晶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額角青筋暴起,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冷汗再次浸透衣衫,牙關緊咬,發出細微的“咯咯”聲。仿佛同時置身於冰窖與火爐,體內冷熱交替,經脈脹痛欲裂,腦海中更是群魔亂舞,幾乎要崩潰。
就在此時,易華偉的聲音再次清晰而穩定地傳入她近乎混亂的識海:“抱元守一,意沉丹田,導氣歸虛,萬流歸宗!”
同時,易華偉左手食指隔空點出,一道精純無比、中正平和的混元真氣如同溫潤的溪流,自單婉晶的眉心緩緩注入。這道真氣並不強大,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包容之力,所過之處,並非強行壓製那狂暴的元精洪流,而是如同引導般,將其梳理、安撫,並護住單婉晶最重要的心脈與識海核心,使其在驚濤駭浪中保持著一線清明。
單婉晶緊守著師父的告誡和那道指引的真氣,以絕大的毅力忍受著身體與精神的雙重巨大痛苦,拚命維持著心法運轉,引導著那狂暴的力量沿著經脈向丹田彙聚。
這是一個極其艱難且痛苦的過程,每一次引導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無比漫長。石室中隻剩下單婉晶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以及那邪帝舍利在易華偉掌心微微震顫發出的、幾不可聞的嗡鳴。
不知過了多久,那最初如同洪荒巨獸般狂暴的元精洪流,在易華偉精準無比的調控和單婉晶自身堅韌的引導下,終於開始逐漸變得“溫順”一些。雖然依舊龐大無比,但其衝擊的力度已開始減弱,並開始更有序地融入單婉晶自身的真氣循環之中。
易華偉掌心的紫氣屏障也隨之進行著微不可察的調整,控製著元精輸出的流量與速度,使其始終維持在單婉晶所能承受的極限邊緣,既最大化吸收效率,又不至於真正摧毀她。
單婉晶的身體逐漸停止了顫抖,臉色慢慢恢複紅潤,甚至比之前更加瑩潤光澤。周身的氣息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攀升,變得更加凝練、深厚。肌膚表麵甚至滲出些許灰色的、帶著腥氣的細微汗珠,那是元精中部分無法吸收的雜質與死氣被強行排出的跡象。
當邪帝舍利內部精純的元精被引導而出,融入單婉晶體內後,那晶球表麵的血色斑紋似乎黯淡了少許,整體變得更加渾濁暗淡,那股邪異的吸力也幾乎消失不見。
易華偉掌心紫氣驟然一盛,徹底隔絕了舍利與外界的聯係,隨即將其重新放入銅罐,並迅速蓋好封口。低頭看向仍在閉目調息、全力消化著這股龐大力量的單婉晶,知道最關鍵的危險階段已經過去。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需要她慢慢將這股外來元精徹底轉化為自身修為的根基。
………
一日光陰,於這隔絕塵世的楊公寶庫核心石室中,仿佛隻是彈指一瞬,又似無比漫長。
易華偉始終靜立於石桌旁,身形如嶽峙淵渟,紋絲不動。周身氣息完美內斂,若非肉眼可見,幾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他的目光大部分時間落在單婉晶身上,細致入微地感知著她體內每一分氣息的流轉、每一絲元精的融合、每一次心神波動的平複。
其間,他偶爾會隔空點出一指,力道、屬性、時機皆妙到毫巔,或疏導一股即將淤塞的元氣,或撫平一縷躁動的心神漣漪,或助其煉化某些特彆頑固的異種精氣。他的乾預總是恰到好處,從未打斷單婉晶自身主導的融合過程,隻是在她力有未逮或即將行差踏錯的邊緣,悄然為她鋪平道路,保駕護航。
石室中央,單婉晶依舊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勢。最初的痛苦掙紮早已消失,神情變得寧定、專注,甚至帶著一種神聖的寶相莊嚴。周身彌漫著一層淡淡的、宛若實質的氤氳之氣,這氣息時而溫潤如玉,時而凜冽如冰,時而灼熱如焰,正是體內龐雜元精被不斷煉化、吸收、歸於一體時外顯的異象。
她的呼吸變得極其綿長深遠,每一次吸氣,石室內的空氣都仿佛微微向內收縮,每一次呼氣,則有一股濁氣帶著極淡的灰黑之色被排出體外,消散於空中。肌膚之下,隱隱有光華流動,如同內蘊美玉,寶光瑩瑩。
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終於,單婉晶周身那流轉不定的氤氳之氣驟然一斂,儘數沒入體內,再無絲毫外泄。那綿長深遠的呼吸也隨之停止,轉為一種近乎胎息的、內循環的完美狀態。體內澎湃洶湧、如長江大河般奔流的內息,在這一刻徹底歸於平靜,沉凝如浩瀚深海,無波無瀾,卻蘊含著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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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單婉晶那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如同蝶翼輕展,緩緩睜開。
原本就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更是清澈得如同雨後的星空,又似深不見底的寒潭。瞳孔深處,一點神光粲然若星,流轉間竟似有微光閃爍,顧盼之際,無意中便帶有一股動人心魄的魅力,仿佛能洞察人心,折射出她內在已然脫胎換骨的精氣神。以往或許還存有的些許少女稚氣,此刻已被一種更深邃的美麗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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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肌膚經曆了又一次徹底的淬鏈排雜,如今細膩得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找不到絲毫瑕疵。並非毫無血色的蒼白,而是透著一種溫潤健康的瑩光,飽滿而充滿生機。臉頰上自然的紅暈愈發顯得嬌豔,卻毫無媚俗之感,反添高貴。五官似乎也經曆了微調,並非形狀改變,而是每一處線條都變得更加精致、和諧,充滿了自然造化的完美韻味,仿佛天地靈氣鐘毓於此。
身量似乎也略有增長,體態愈發顯得修長挺拔。原本就勻稱的身段,此刻比例近乎完美,多一分則腴,少一分則瘦。每一根線條都流暢而充滿力量感,靜坐那裡,便如同一尊精心雕琢的女神像,既有女子的柔美曲線,又蘊含著豹子般的矯健與爆發力。青絲如瀑,愈發烏黑亮澤,發梢竟也隱隱流動著一層健康的光暈。
最大的變化,源於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