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炷香後,易華偉收指後退,掌心一抹淡淡的灰黑之氣一閃而逝,那是他從尤楚紅體內逼出的些許淤積病氣。
“好了。老夫人體內鬱結的陰寒舊傷已基本拔除,受損的肺脈與腎經也已初步滋養修複。後續隻需依本座方才引導的行功路線,靜養半月,輔以潤肺培元的藥物,當可儘複舊觀,甚至……功力或許能更上一層樓。”
尤楚紅緩緩睜開眼睛,長長地、無比順暢地吸了一口氣,這是她幾十年來都未曾有過的輕鬆感覺,胸口的巨石仿佛徹底消失,渾身暖洋洋的充滿了力量。她稍微運轉內力,隻覺得內力奔騰流暢,再無絲毫滯澀痛楚之感!
她猛地站起身,竟激動得有些難以自持,對著易華偉,深深一揖到底!
“先生再造之恩,老身……沒齒難忘!”
尤楚紅這深深一揖,真情流露,再無半分先前世家門閥擎天巨擘的矜持與威嚴,純粹是一位深受宿疾折磨、忽得解脫的武者的由衷感激。
易華偉坦然受了這一禮,待她直起身,才淡然道:“老夫人不必多禮。醫者本分而已。”
他頓了頓,又道:“舊傷雖除,但多年損耗仍需調養。我為你開一劑方子,溫養半月,可固本培元,徹底根除後患。”
說罷,他走到雅間內的書案旁。執筆蘸墨,略一沉吟,便筆走龍蛇,一行行飄逸卻又不失筋骨的字跡躍然紙上。
“天門冬三錢,麥冬五錢,川貝母二錢研末衝服,北沙參四錢,茯苓五錢,淮山藥一兩,枸杞子四錢,熟地黃四錢,當歸尾二錢,炙甘草一錢半……,以淨水三碗,煎至一碗,每日午時服用一劑,連服十五日。服藥期間,忌食生冷辛辣,勿動肝火,行功以溫和漸進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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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方子以滋陰潤肺、益氣健脾、滋補肝腎為主,正對尤楚紅的症候,用藥精當,分量考究,顯是深諳醫理。
尤楚紅鄭重地接過藥方,隻看了一眼,便知這方子絕非尋常醫師能開出,其中幾味藥的搭配頗具巧思,對她現下的身體狀況極為對症。她小心地將藥方折好,放入懷中,再次道謝:“先生恩情,老身銘記於心。”
經此一番療傷,雅間內的氣氛已然大為緩和,先前那番關於天下大勢和獨孤閥困境的沉重話題帶來的壓抑感也衝淡了不少。
尤楚紅看易華偉的眼神,除了探究,更多了幾分信服與親近。
重新落座後,尤楚紅沉吟片刻,終於將話題引回了最初的方向,語氣卻不再是試探:“先生方才為我獨孤閥剖析時局,字字珠璣,老身深感佩服。卻不知先生口中的另尋他途』,究竟所指何方?”
易華偉微微一笑,知道時機已然成熟。他並未直接回答尤楚紅的第二個問題,而是淡然道:“老夫人可知,如今這天下,除卻李唐、王鄭、夏國之外,南方另有一方勢力,已悄然成勢?”
尤楚紅目光一凝:“先生是指……?”
“天道盟。”易華偉平靜地吐出三個字。
“天道盟?”
“天道盟非是尋常割據勢力。我等誌不在苟安一隅,亦非單純爭霸天下。盟中宗旨,乃在結束這亂世紛爭,革除前朝積弊,再造一個朗朗乾坤,使耕者有其田,學者有其師,商賈暢其流,萬民能安居樂業,天下英才儘其所用。”
易華偉頓了頓,具體說道:“如今,我天道盟已儘得嶺南宋閥全力支持,飛馬牧場亦已歸附,為我提供優質戰馬。大半個南方,已在盟約之下或教化之中,政令通暢,百業漸興。”
“或許在北方諸雄眼中,南方仍是偏僻瘴癘之地,不足為慮。但他們錯了。”
易華偉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嘲諷:“我已在南方推行新政,輕徭薄賦,鼓勵農耕桑麻,興修水利,推廣良種,開辦新學,選拔寒門人才,整頓軍備。南方得天獨厚,氣候溫潤,物產豐饒,更兼無北方戰亂頻仍之擾,正可休養生息,積蓄力量。”
“不出五年,南方必將倉廩充實,人口滋長,民心歸附。屆時,以宋閥底蘊、飛馬牧場之助、以及我天道盟訓練出的精兵,再輔以由南向北、順流而下的地利……一支天下無敵的鐵騎,並非虛言。屆時北伐中原,犁庭掃穴,絕非李唐或王鄭、竇夏所能擋。”
尤楚紅聽得心神激蕩,若真如他所言,天道盟擁有整個南方作為穩固的大後方,再加上宋閥和飛馬牧場這等強大助力,以及他口中那套聽起來極具吸引力的施政方略……其潛力確實可怕,遠超困守洛陽的王世充和看似強大卻內部不穩的竇建德,甚至對李唐構成了真正的威脅!
易華偉看著尤楚紅變幻不定的神色,淡然一笑,語氣忽然變得輕鬆了些許:“本座與老夫人及鳳小姐投緣,故坦誠相告。至於獨孤閥如何抉擇,是繼續留在洛陽這艘即將沉沒的船上,或是另謀出路,皆由老夫人與閥中自行決斷。我天道盟海納百川,自然歡迎獨孤閥這等底蘊深厚的世家加入,共襄盛舉。但…,”
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種超然的自信:“即便獨孤閥選擇暫觀風向,或是最終投向李唐,於我天道盟之大勢,亦無根本影響。五年之後,鐵騎北上之時,天下格局必將改寫。本座今日之言,老夫人可細細思量。”
這番話,既表達了招攬之意,又展現了強大的自信和底氣,絲毫不顯得急切或哀求,反而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選擇權——機會給你了,抓不抓住,取決於你自己。
尤楚紅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龍頭鐵杖。心中天人交戰。易華偉展現出的實力、手段、以及描繪的藍圖,極具誘惑力。但獨孤閥百年基業都在北方,驟然南投,牽連太大,需要權衡的東西太多太多。而易華偉那句“不加入也無所謂”,雖然聽起來有些傲氣,卻也反而增加了他的話的可信度。
良久,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目光複雜地看著易華偉:“先生今日所言,信息量太大,老身需些時日,與閥中眾人細細商議。但先生救治之恩,及今日坦誠相告之情,獨孤閥絕不敢忘。無論最終作何決定,獨孤閥都願與先生結個善緣。”
易華偉微微一笑,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理應如此。老夫人可慢慢考慮。近期本座會暫留洛陽,老夫人若有所決定,可讓獨孤小姐前來告知。”
說罷,他站起身:“今日叨擾已久,本座先行告辭。”
尤楚紅和獨孤鳳連忙起身相送。
看著易華偉帶著那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徒弟飄然下樓離去,尤楚紅站在窗前,望著樓下洛水,久久不語,目光深邃無比。
“奶奶……”
獨孤鳳輕聲喚道,語氣中帶著興奮和一絲不確定:“您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我們……”
尤楚紅沒有回頭,隻是緩緩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但此人……深不可測。他說的南方局勢,稍加打探便知真假。至於五年之期……”
她頓了頓,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決斷:“鳳兒,立刻動用我們所有在南方的暗線,不惜一切代價,我要知道關於天道盟最詳細、最真實的情報!尤其是那位盟主的一切!”(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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