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錯錯錯!大錯特錯,我並沒有看不起伱,我隻是在給你壓力,這是緝盜指南上麵,沒有記錄的第一課。”
“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很有壓力?你覺得這算是壓力麼?難道我會殺死你?難道我會為難你?難道我會捏碎你的骨頭?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壓力?
我來告訴你!
停屍房裡鮮血淋漓的屍體,上麵有盜匪砍過的數十刀痕,腥臭撲鼻;
divcass=”ntentadv”房梁上懸掛的大家閨秀,她被采花大盜淩辱,羞憤之下,上吊自殺;
樹林裡眼神空蕩蕩的骷髏,被野獸啃齧過的白骨,那具白骨代表一個家庭的破碎,是葉二娘犯下的罪孽;
有沒有感覺到壓力?
這隻是最初級的,每個六扇門捕快都經曆過,隻不過是家常便飯。
真正的大菜,是屍體旁邊,哭天喊地的家屬,是他們嘶啞的喉嚨,是他們斑白的頭發,是他們跪地懇求。
如果你不能破案,你就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眼神,從希望到失望,從失望到絕望,從絕望到麻木……
看過那種眼神麼?
我看過。
就像是死了十天的魚的眼睛,就像最拙劣的畫家,潦草隨意的畫作。
相比於這些,我的這些嘲笑,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如果你連開胃小菜都吃不下去,怎麼能去吃大餐呢?
你知道為何有人看不起你麼?
不是因為你沒能成功辦案,而是你在失敗之後,說出最拙劣的借口。
辦案,不講直覺,隻講證據。
查找線索,推理分析,找尋證據,驗證推理,多番求證,確認真相,用決定性的證據,粉碎所有人的質疑。
這是你應該做的事。
展捕頭,請!”
展紅綾聽得渾身顫抖。
沈煉的話很有威懾,就好似一道驚雷閃電,劈開她脆弱的外殼,直達她柔軟的內心,直達她童年時的祈願。
“你說的這些你都見過?”
“親眼目睹,親耳所聞。”
“然後呢?”
“然後我就成了辣手追魂!”
沈煉遞過去一個小葫蘆:“這是能夠安神的靈藥,喝下這個,你將會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查證這件案子。”
“為什麼是半個時辰?”
“因為呂秀才答允修建河堤,這筆錢是工人們的血汗錢,大概再過半個時辰時間,就會有人來討要工錢。”
沈煉退後數步,站在了牆角。
展紅綾的目光變得嚴肅。
她感覺到了壓力。
這個壓力剛好卡在她的底線。
既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小。
大不了自己出錢就是了。
開封展家二小姐,不缺錢!
這次能夠自己掏錢,下次呢?
不是每個案子都能掏錢解決,但每個案子對於當事人都很沉重。
“從推理的角度來分析,首先排除佟掌櫃,她雖然有些摳門,但不會貪彆人的血汗錢,案發的時候,佟掌櫃在房間裡繡花,繡花針還在頭發上。”
繡花針抹頭發並不是奇葩,反而非常的正常,一方麵是方便取用,另一方麵是用頭油潤滑,減少摩擦力。
佟湘玉雖是大家族出身,卻也不是什麼嬌花,做了老板之後,更是能省一點則省一點,熟悉這種小竅門。
“好!說得好!”
白展堂叫了一聲好。
沈煉的話是壓力,讓展紅綾不敢糊弄事兒,白展堂的鼓勵是動力,讓她有勇氣繼續分析,而不是畏首畏尾。
“其次排除的是郭大小姐,她的家教不允許她偷盜,就算真的有需要,可以向沈捕頭或者風女俠借錢。”
“這是推理,不是證據。”
“證據就是,她的手很乾淨。
呂秀才把錢藏在炕洞裡麵,假如郭大小姐是賊,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盜取銀兩,洗淨雙手,藏好銀兩。
客棧裡麵人來人往,郭大小姐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所以可以排出她。
暫時排除她!”
展紅綾嚴謹的加了“暫時”,隨後看向李大嘴:“不是你做的。”
李大嘴道:“為什麼?”
展紅綾道:“因為對麵的酒樓生意越來越好,搶走了你們的生意,你在佟掌櫃的命令下,正在研究新菜。
你白天需要炒菜做飯,晚上還要鑽研新菜品,為了多睡一會兒,在廚房搭了個床鋪,你一直都在廚房。”
李大嘴爭辯道:“我就不能半途離開一小會兒麼?這有什麼難的?”
展紅綾道:“案發的時候,外麵的食客點了一道溜肝尖,這是一道講究火候的菜品,你不可能離開廚房。”
白展堂鼓勵道:“繼續。”
展紅綾分析道:“以能力而言,白展堂的嫌疑最大,但巧的是,案發那段時間,他和我在一起,沒有嫌疑。”
佟湘玉瞪了白展堂一眼。
白展堂趕忙禍水東引:“難道錢是小貝偷的,你有什麼證據麼?”
展紅綾道:“不是。”
“為什麼不是?證據呢?”
“莫小貝的手是濕潤的,很明顯剛剛洗過手,袖口有汙垢,很像從炕洞偷錢的時候蹭到的,而且她會武功。
雖然年紀幼小,但以她的根基,足以打昏呂秀才,同樣是因為幼小,她氣力不足,呂秀才很快便清醒過來。
另外,她貪吃,愛玩,對銀錢沒什麼概念,對偷錢也不會太過在意。
從各個方麵來看,她都有嫌疑。
但她確實是清白的。
她洗過手,是因為玩過泥巴,袖口的汙垢不是來自於炕洞,而是來自於西涼河邊的汙泥,她剛剛從河邊回來。
這一點,略有濕潤的鞋子,還有褲腳沾著的蒼耳,都可以算是證據。
根據我的了解,莫小貝平日最喜歡的就是做泥人,但佟掌櫃不允許,隻能偷偷去河邊,玩完了再清洗痕跡。
綜上所述,不是小貝做的。”
展紅綾越來越有信心,分析也越來越大膽:“排除一切不可能,餘下的那個無論多奇葩,都是最終答案。”
“什麼意思?”
“偷錢的其實就是呂秀才,他這是在監守自盜,我說的沒錯吧!”
呂秀才辯解道:“我怎麼可能會偷自己的錢?這有什麼好處?證據呢?你把銀子都找到,才算是證據!”
展紅綾笑道:“偷錢不是目的,藏錢才是,樹大招風,你是關中大俠,並且身懷巨款,如果有人找你借錢,你明知他不可能還,卻也不得不借。
至於錢藏在哪裡,當然是在沒有人關注的地方,比如你的書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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