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高三丈,悶雷般的聲音轟隆隆響在半空:“宋昭,三刻鐘已至,你還不出現,莫非當真怯戰?若是怯戰也無不可,你隻需現身當下,向天下生靈承認你不如吾,自願讓出天驕榜上第十排名,吾今日便是放過你又如何?”
說到這裡,他忽然笑了。
笑聲一如他的說話聲一般粗豪:“吾亦不是那等毫無風度之妖,隻需你自認不如,吾甚至不需你跪地求饒,俯首叩拜,哈哈哈!”
長笑聲在整個青羽山上空傳蕩,其後甚至還傳到了整個廣陵城。
偌大的廣陵城上空,這一刻儘是金獅妖古鵬的大笑。
這等言語,說是不要宋昭跪地求饒,但要論侮辱性,比之跪地求饒,豈不更甚?
“哈哈哈!”
笑聲回蕩,引來群妖嘯叫:“正是如此,認輸既可,我等妖族也有妖族的風度,不需你跪地求饒!”
“宋昭,認輸!”
“宋昭,認輸!”
“哦哦哦!認輸!”
“哈哈哈!”
“嘻嘻嘻……”
妖嘯妖叫,群妖手舞足蹈。
人族修士儘皆麵色鐵青,忍怒難言。
雲重急得冒出一腦袋的汗,與劉司業打出了真火。隻是沒奈何搶不到的他手中的官印,而兩人為了不鬨出大動靜,火氣雖是真的,雙方交戰的動作幅度卻都很小。
隻有你來我往,方寸凶險。
廣陵城州府之中,一名身著二品大員緋袍的男子手捏一對玉球,仰首望天,沉默不言。
四周虛空,皆有人類肉眼難見的身影,或是陰氣森森,或是端莊持重,或是探頭探腦,或是互相對峙……
但所有的目光,又都彙聚向了青羽山。
眼看古鵬手持長槊,背後雙翅在緩緩扇動,似有即刻離開青羽山之意。
隻聞古鵬又說:“人族惜身,也是常理。此乃人族天性,不似我等妖類,生來便知弱肉強食,想要得到什麼便一定要付出全部去獲取。你們人族坐擁九州富土,生來便擁有太多,倒是失了血性。嗬嗬嗬……”
笑聲未罷,廣場邊緣已有人族修士將要憤而離場。
便在這一刻,終於有一道沁涼如流水般的女聲自那青羽山山巔處傳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惜身又何過之有?唯有妖族茹毛飲血,有些甚至需要吞食父母血肉而生,方才視惜身為恥辱。
豈不知?人不自愛,萬物亦棄之。萬物棄之,又何談問道修行?天下生靈皆是如此,你等妖類卻是體會不到我人間之愛,更體會不到天地之道了。”
她輕輕笑了聲,又說:“不過,愛惜自身雖然無過,但麵對你這隻卷毛獅子,卻夠不上令我宋昭惜身。”
這番話語不疾不徐,也在青羽山上空傳蕩。
從聲音上來說,宋辭晚的話語聲當然不及古鵬的聲音那般響亮,但是對話辯論這個事情,又不是說誰的聲音大誰就一定有理。
宋辭晚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有著空穀溪流般的清澈與清晰,回蕩在每一個生靈耳邊,使得所有人一聽,都不由得在這一刻有些失神。
就連古鵬聽了,都有那麼一瞬間在暗暗點頭。
直到點頭三下,古鵬才猛地反應過來:不對,不對啊,我不是來侮辱對方的嗎?怎麼這人三言兩語的,倒說得我點起頭來?
反應過來的這一刻,古鵬猛然警醒:不好,我這是著了道了!
這是什麼神通?這宋昭好生古怪!
古鵬自然不知,宋辭晚雖是三言兩語,卻動用了傳法之術。
傳法之術用到高深時,甚至能令天花亂墜,頑石點頭。宋辭晚輕飄飄幾句話,此刻也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
古鵬警醒的瞬間,抬頭望天,那天空中卻有一道雷霆轟然落下!
雷霆來時,似如江河奔騰,怒海狂湧。
其迅疾、其威壓,不必說處在雷霆之下的古鵬感覺如何,隻說廣場邊緣的那些人族修士與各族妖類,這一刻都不由得心悸心慌。
甚至有修為低些的,隻是看了一眼這雷光,都當場七竅流血,仰頭便要倒下。
而這所謂的修為低些,指的是煉氣初期或先天二轉以下,及同境界的一些修士。
想當初,宋辭晚騎鵝趕路,路遇化神魔修,也隻不過是隨手劈了一道雷霆,便將那魔修劈得當場身死。
而那個時候的宋辭晚甚至都未曾突破化神,功力比之如今,何止差了一個境界?
那是十倍百倍都難以形容的境界差!
畢竟,今時今日,此時此刻的宋辭晚,已經成功突破化神。
她在洞府中修煉的時間,看似隻是短短一月半,實際年月卻長到超過許多修士一生的壽命!
此刻的雷霆,已不似簡單雷霆,而簡直像是天罰。
那雷光之下的古鵬,根本沒有任何閃躲的餘地。
他手持的那根長槊,甚至像是一個引雷的法寶,招得雷霆紛紛而落。
古鵬仰頭,張口:“你……”
砰!
雷劈而下,天空都像是裂了一個口子。
不,不是像裂了一個口子,而是當真裂了一個口子。
劈裡啪啦,雷光如天河倒傾。
詩仙言,疑是銀河落九天。
此情此景,便恰如詩言。
古鵬的所有話語都被雷霆打斷,雷光落在他的身上,連成一片白光,白光似巨浪衝刷,雷霆下的古鵬渾身顫抖。
他數度張口,隻見廣場邊緣受傷流血的修士們被人紛紛抬走。
雷光中人們驚呼:“快!離遠點,再離遠一點!”
然後終於在某一刻,古鵬斷斷續續地吐出了一句話語:“你、宋昭……你竟偷襲!你不講武德!不過……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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