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巴爾斯伯爵笑了笑,他知道對方擔心什麼。
“你說的這個事實,全巴黎的人幾乎都知道,但在尼德蘭與萊茵蘭的戰場上,安德魯指揮他的軍隊從未對普魯士軍隊有過心慈手軟。按照他的說法,戰場上打的就是親戚,這樣的贖金會來得更快一點。畢竟,他隻是法蘭西的執政官,不是普魯士的國王,也不是波蘭的國王。”
在說及最後一句的時候,巴爾斯伯爵意味深長的拖長了語調。
很快,坐在對麵的波尼亞托夫斯基也聽出了味,就想著繼續追問下去。然而,西梅莊園外已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音,兩人紛紛起身,來到露台張望。
兩百餘名騎著高頭大馬的法國龍騎兵,從莊園的大門魚貫前進,他們漂亮的製服十分引人注目,而帶有毛蓬蓬帽纓的大頭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看上去,仿佛這是羅馬帝國的鋼鐵軍團,朝著歐洲大陸的腹地繼續前進,像不儘的波濤滾滾席卷而來。
“這是法國執政官的護衛隊,他們要接管莊園的防務了。而安德魯弗蘭克執政官將在30分鐘內抵達。”一旁的巴爾斯伯爵解釋說。
安德魯來西梅莊園至少有五次了,一切都是駕輕就熟。相關工作事務,會有莊園管家與侍從軍官交涉、對接。
“法國執政官每次出行都是這麼大陣勢嗎?”波尼亞托夫斯基很是好奇的問道。
“當然不是,之前的幾次都是輕車快馬,侍衛隊可沒這多……”說到這裡,西梅莊園的主人麵帶喜色,那是他與安德魯交往多時,自然知道那位法蘭西執政官的脾性。
於是他望著波蘭親王心情激動的說道:“我的朋友,安德魯弗蘭克一定是知道你在我這裡了,所以這一次,他選擇以法蘭西執政官的身份來見你。這意味著,他會對你,或許是對波蘭將做出某種承諾,但你也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為了波蘭,一切都可以犧牲。”波蘭親王毫不遲疑的說。
……
出了莫頓莊園,載著安德魯和科蘭古的馬車,直接上了一個坡道,走過那一片一望無際的葡萄園,以及早已收割完畢的夏麥。
至於埃爾隆伯爵夫人和那一對雙胞胎兒子,此刻與新晉的貝西埃爾夫人亨麗埃塔,以及後者的侄兒菲利普待在一起。
回到巴黎之後的第二天,已被任命為近衛騎兵旅憲兵獨立旅團)指揮官的貝西埃爾準將,就迫不及待的與自己的未婚妻亨麗埃塔,於榮軍院區的民政局大廳裡舉行了婚禮,而安德魯就是這對新人的證婚人。
由於嫂子伊麗莎白要陪同她的新任丈夫羅姆,一同流放到法屬圭亞那。出發之前,伊麗莎白將兒子菲利普留給親姑姑亨麗埃塔照料。對此,貝西埃爾倒也沒有什麼意見,反正大部分時間裡,妻子亨麗埃塔和小菲利普,都與埃爾隆伯爵夫人三母子住在莫頓莊園。
去年的時候,通向西梅莊園的道路顯得單調、空落,這個叫加德涅的地方幾乎可以說是有點荒涼,那是兩旁儘是一些無人居住的村落,以及一座廢棄多年的舊采石場。
不過等到1795年以後,加德涅就變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波蘭村”。
在得到了法國政府的默許之後,成千上萬的波蘭流亡者跟隨巴爾斯伯爵步伐,來到此地定居,很快,道路兩旁的荒廢已久的莊園與村落就有了新的主人,土地不再荒蕪,種上了麥子、葡萄與苜蓿草,時不時還能看到成群的牛羊。
至於舊采石場的大片空地,居然建設了一座中小學校和波蘭格局的天主教堂,呈現一副勃勃生機的模樣。需要說明的,這是大革命六年以來,巴黎周邊新建的第一座天主教堂。
之前,安德魯的馬車從此經過時,都會看到不少波蘭兒童在附近嬉戲玩耍,還衝著路過的騎兵衛隊打招呼。如今,頑童們一個個都被“關進”了學校,道路兩旁儘是辛苦勞作的波蘭自由民。
依照共和國的法律,法蘭西境內禁止任何形式的封建農奴的存在。所以,那些跟隨波蘭流亡貴族來到法國的農奴們,一躍成為了自由民,不僅擁有了耕種的土地,他們的子女還能進入學校裡學習。
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些波蘭移民,無論貴族,還是平民,但凡18歲以上的成年男性,都必須依照一定人口比例,在共和國三色旗幟下服兵役,也就是繳納“血稅”。通常而言,貴族擔當騎兵最著名的就是槍騎兵)與軍官,而自由民大都為步兵。
在搖晃的車廂裡。安德魯依然在孜孜不倦的批閱手中的公文,這些文件一部分與外交委員會有關,包括丹麥、瑞典兩國特使已抵達巴黎,商討恢複彼此間的外交關係。
對此,安德魯在外交委的公函上簽批道:“務必注重與丹麥特使的溝通協商。至於瑞典方麵,接觸為先,但不要期待有什麼成果。”
雖說丹麥屬於最早一批簽訂了反法同盟協定的國家,但丹麥王國的海軍和陸軍從沒進入過法國領土與領海,大家不過是打打嘴炮罷了。
此外,竭力恢複與丹麥的外交關係,主要是考慮到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英國。那是18世紀末,丹麥趁著全球貿易的興起,建立起僅次於英國的商船隊伍。這直接威脅到英國商船的傳統利益。
至於瑞典,為了抵抗東麵俄羅斯帝國的鯨吞蠶食,斯德哥爾摩方麵選擇了與英國結盟,繼而成為反法同盟中立場最頑固的那一個。
儘管在比利時戰場上,瑞典軍隊與革命法國的交戰次數屈指可數,但安德魯壓根就不相信瑞典國王古斯塔夫四世、攝政王南曼蘭公爵卡爾,以及瑞典的貴族議會。
正如他否決了軍委會和總參謀部聯合提名的,才華橫溢的貝爾納多特將軍擔當瑞士軍團總指揮的建議,最終選擇了將得罪過自己的儒爾當將軍派往了阿爾卑斯山。
事實上,安德魯更希望勒貝爾和他的外交委員會,能與聖彼得堡方麵實現法俄兩國外交上的某種突破。
然而,外交委派往俄羅斯的特使雖然被允許進入首都聖彼得堡,但在接下來的數周裡,始終未能見到女沙皇葉卡捷琳娜二世,甚至連她身邊的寵臣都沒能說上兩句話。
最終,備受冷落的法國特使也隻能悻悻的離開俄國。而這,也是安德魯為何今日要大張旗鼓的來到“波蘭村”的目的,拋棄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俄國人的軍事挑戰。
等到馬車快要抵達“西梅莊園”的時候,車子開始慢慢減速。在經過一排包金的柵欄門與鑲嵌在兩個帶三角楣和壁柱的樓閣之間,通道兩旁已經設置了執勤的崗亭,站崗的士兵都穿著橄欖綠軍裝,戴著沒有任何羽飾的輕便貝雷帽。這是老來複槍聯隊在下馬之後的標準裝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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