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拉看了一眼距離地麵十來米高的露台,然後又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站在兩米外的徐川。
眼睛中的震驚無以複加,“你就這麼爬上來的?”
這時候一隊巡邏的安保人員正從下麵走過,規律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庭院裡清晰可聞,更加襯得露台上的景象荒誕而詭異。
徐川的手裡拿著蘇拉的紅酒杯輕輕的搖晃著,湊近聞了一下,酒精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
他把酒杯放到一旁,雙手攤開,臉上帶著標誌性的,讓蘇拉既熟悉又頭疼的戲謔表情。
“是啊,要不然呢?我應該先按門鈴,然後去前台登記嗎?”
蘇拉的嘴角不受控製的抽搐了一下,按照常理敲門拜訪,難道不是一個訪客最正常不過的流程嗎?
不過多年的政治生涯讓她瞬間壓下怒火,立刻警醒過來,對方這是在示威,也是對自己的警告。
她強自鎮定,眉頭皺的更緊,聲音刻意壓平卻難掩其中的不悅和一絲被冒犯的寒意。
“徐先生,您的到訪委實有些突然,而且……非常沒有禮數。”
蘇拉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沙發旁,抄起搭在上麵的那條真絲披肩,動作略顯急促的裹在身上。
將原本暴露在輕薄睡裙下的身體嚴嚴實實地遮住。
她正準備休息,這身幾乎透明的真絲睡裙,讓她在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麵前感到少有的尷尬與窘迫。
雖然自己的年齡已經能當對方的媽媽了,但此刻作為一國總理和一個手握巨大能量的商業巨頭兼危險分子,在深夜獨處一室。
這種近乎失儀的場麵,無疑讓她在心理和姿態上瞬間落入下風,對接下來的談話極為不利。
徐川看著對方的動作眼神露出一絲譏笑,向前踱了兩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沒有禮數?我爬個外牆算什麼沒有禮數。”
蘇拉的眼神一凝。
她的聲音表現的有些語重心長,“徐先生,我們作為地區國家呼籲各方保持克製。”
“而你的公司,投資羅阿那普拉是商業行為,你不應也無權介入大國博弈。”
徐川從鼻腔裡溢出一聲短促的冷笑,腳尖輕點地麵,“不應該?無權?”
他的語調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譏諷,“總理女士,我在羅阿那普拉砸下去的可不是沙子,而是金子,是幾百億上千億的投資!”
他身體向後靠在沙發上,整個人如同慵懶卻蓄勢的豹子般靠進沙發裡。
“我的禮數,就是確保這些投資不會變成某些人餐桌上的免費午餐……”
銳利的視線掃過蘇拉的脖子,“尤其是在有人想借機收回盤子的時候。”
蘇拉的心頭一凜,隻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上後頸。
沒想到之前會議的細節竟然已經被對方知曉,到底是誰……內鬼?還是他無所不在的觸角?
不過她隻能維持表麵的鎮定,“我不明白你在暗示些什麼,我們珍視國際投資,當然前提是符合我國的法律和安全需求。”
徐川笑了笑,並沒有把這件事說得太明白,對方心裡有數就行。
他們那個會剛開完,會議紀要就已經放在徐川的麵前了。
“總理女士說得可是真漂亮,可惜啊……你們軍方的將軍們可不是這麼想的吧?”
“你真以為蜷縮起來祈禱風暴繞過去就能萬事大吉了?”
蘇拉被戳中痛點,語氣變得有些冷,“軍方如何考慮,是我們的內部事務,輪不到任何外人來指手畫腳。”
她的聲音停了一瞬,“況且,徐先生莫不是過於篤定?你就那麼確信,此次博弈……勝券握在誰手?”
徐川咧嘴一笑,臉上帶著一種令人發毛的神經質,“贏不贏關我屁事,我隻知道不管誰輸誰贏,都會讓一些人覺得有機會搞點小動作。”
他上半身猛地前傾,聲音壓低,壓迫感十足。
“羅阿那普拉現在是我的地盤,誰要是想趁著海上大風大浪摸我的魚,我不管他們是‘自由燈塔’的附庸還是某些想吃獨食的本土鯊魚……”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在蘇拉臉上緩緩劃過,如同評估一件物品,帶著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蔑視。
“我不介意給你們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讓一些人知道碰我的東西代價有多大。”
蘇拉倒吸一口冷氣,身上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你……你想做什麼?”
徐川臉上最後一絲表情也消失了,隻剩下一片深海般的漠然與不確定。
他緩緩站起身,踱到露台邊緣,俯瞰著下方巡邏隊模糊的手電光束。
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誰知道呢……”
……
濕熱的夜幕中,三輛深灰色豐田蘭德酷路澤組成的車隊撕開雨幕。
中間防彈轎車上,第四軍區司令頌奇.猜瓦立中將正閉目養神,指節無意識地敲擊扶手。
之前在總理府會議上,正是他力主“趁機收回安布雷拉非法武裝的羅阿納普拉島”。
他抬起手,手腕上百達翡麗的指針已經差不多轉到了零點。
車載電台裡傳來頭車的報告聲,“我們要上橋了,前方道路通暢……”
“收到……”
當頭車駛入高架橋彎道時,車載係統和電子設備突然全部失靈。
路邊的陰影中停著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裡麵的一台空調外機大小的設備驟然啟動。
沒有聲響,隻有空氣仿佛被無形巨拳攥緊後猛然鬆開的嗡鳴。
一道肉眼看不見的球形電磁波以光速掃過整個車隊,並且往遠處擴散。
路邊的一個變電站猛的爆出一團火花,在電流的‘滋滋’聲中整片街區的燈光開始逐漸熄滅。
路上的汽車突然失控,四五輛車在駕駛員的慌亂中不是追尾就是開上了人行道。
還好已經是淩晨,否則還不知道出現什麼亂子。
那幾輛酷路澤同樣如此,噗!滋滋…頭車引擎蓋下爆出一團細小火花,引擎猝死,高速轉動的輪胎瞬間抱死。
通訊電台屏幕黑屏前的最後一絲電流掙紮著熄滅。
車隊所有電子設備、車載武器係統,甚至連豪華空調送出的冷風都戛然而止。
‘轟隆’一聲,失控的頭車帶著金屬撕裂的刺響撞向水泥護欄!
就在撞擊點正下方的路基下方,預埋的高爆炸藥在電磁信號引信觸發下轟然爆發!
熾白的火光撕裂雨夜,火焰裹挾著被撕碎的底盤碎片,如同憤怒的火龍直衝十幾米高的橋頂!
第二輛護衛車在濕滑路麵失控甩尾,尖銳的輪胎摩擦聲蓋過了短暫失聰的耳朵。
頌奇.猜瓦立的座駕同樣直直的撞在前麵的護衛車的車尾,這才堪堪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