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皇宮。
劉粲捧著奏折的雙手抖得如同秋風中的黃葉,麵色蒼白,就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全身上下,也隻有1處地方還是紅的,那就是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現在紅得嚇人,看著去就像是兩顆泡在血池裡的黑葡萄,簡直嚇人,仿佛下1秒鐘就會從裡麵噴出血來。
他突然暴起,將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放聲咆哮:“3次了!從白馬寺之戰到現在,3次了!短短幾個月時間,我大匈奴就吃了3次大敗仗,每1次都是損兵折將數萬人!這到底是怎麼了?大匈奴的勇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堪1擊了?就不能讓騰聽到1點好消息麼!”
眾臣儘皆色變,噤若寒蟬。
也不能怪劉粲會失控,他現在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在北麵,十幾萬晉軍如同衝入內6的洪水,漫過黃河河堤,灌入汾北平原。他們帶來了大量在白馬寺之戰中殺死了數以萬計的胡人精兵強將的邪門武器,在這些邪門的武器麵前,匈奴漢國的城池、營寨顯得不堪1擊。這才多久啊,蒲津便丟了,皮氏(今天的河津市)丟了,夏縣丟了……這支可怕的大軍就像1座移動的冰山,以不可阻擋之勢壓碎1切擋在它前麵的東西。
範隆集結1萬人馬,在柏壁據險而守,與晉軍展開血戰。晉軍以蘇峻部為先鋒,接連3次發動猛攻,每1次都被範隆給打了回去,數萬晉軍被迫停下腳步,在柏壁1帶與匈奴漢軍逐個山頭逐個山頭地展開拉痛苦的鋸戰。
可問題是,匈奴漢國現在也隻有1個範隆還算能打,其他人可遠沒有範隆這麼能打。晉軍是兵分3路推進的,範隆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也隻擋住了祖逖這1路,而由謝艾指揮的西路軍和由北宮純指揮的中路軍還在快速向前推進,離平陽城越來越近……
更可怕的是,北宮純已經派出1支精銳部隊,繞過柏壁山地插向範隆所部的後背,準備抄範隆的後路了。很顯然,北宮純並不打算跟範隆玩圍魏救趙那套,祖逖正麵攻不動,他就從側麵派奇兵迂回,幫祖逖解決範隆!
1旦這支奇兵穿插到位,範隆再怎麼能打也隻能在戰死或者逃跑之間作1個選擇了。
現在的匈奴漢國可以說已經搖搖欲墜了。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寄予厚望的劉景又送了他1場慘敗!
打不過來自中原的晉軍,劉粲倒可以接受,畢竟現在的晉軍真的很強,1個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在戰場上更是悍勇決絕,嗜戰如狂,戰鬥力下滑得厲害的匈奴漢軍打不過他們很正常;打不過涼州軍,劉粲也勉強能夠接受,因為涼州勁旅確實強悍絕倫,這些年匈奴漢國每次向關中進軍,所遭受的最強有力的抵抗和最淩厲的反擊都是來自涼州軍,而他們在覆滅西晉的時候所遭遇的最頑強的抵抗也同樣來自北宮氏父女所率領的涼州鐵騎,戰不動涼州軍,正常。
可是,現在的匈奴漢軍居然連並州軍都打不過了!
要知道,在3年前,晉陽周邊的鄉鎮還是匈奴騎兵的獵場,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每次他們大軍壓境的時候晉軍唯1能做的就是躲到晉陽城那堅厚高峻的城牆後麵瑟瑟發抖,拚命催著拓跋鮮卑過來救命!而現在,匈奴漢國努力拚湊了超過4萬大軍,對戰不足3萬的並州烏合之眾,居然給打得大敗,連劉景都把小命丟在戰場上了,整支大軍隻有區區5千來人逃回了平陽!
連鼠雀穀這樣的天險都不敢守了!
劉粲氣得簡直要吐血,同時又隻覺得頭痛欲裂。劉景的慘敗不僅耗儘了匈奴漢國手中最後1支精銳的機動部隊,更讓匈奴漢國北部的大門洞開,無數兩眼血紅的晉人正源源不斷地從鼠雀穀中湧出來,直撲平陽!
這等兩麵受敵的困境,就算讓孫武、吳起過來,估計也隻有跪的份!
他發泄了1通,又有氣無力的坐回龍椅,兩眼無神的看著眾臣,問:“如今形勢危殆,眾愛卿可有破解之策?”
1位漢人出身的大臣猶豫許久才說:“陛下,如今晉軍大兵壓境,國內幾無可戰之兵,可謂危殆到了極點,不如趁著晉軍尚未逼陽,派出使者前往宛城,卑辭厚幣向晉廷求和……”
劉粲嗤笑1聲:“求和?這些年我們破了晉人多少城池,屠戮了多少晉人,匈漢之間可謂仇深似海,晉人好不容易才占到了上風,眼看就能打到平陽城來了,他們怎麼可能會同意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