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伯伯呢?伯伯還沒有到嗎?”
兩個女孩子儼然兩隻麻雀,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的,弄得李睿都昏菜了。北宮靜卻是甘之如飴,拉著她家的手,冷峻的臉龐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很耐心的回答著她們的每一個問題: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身體還比較虛弱;父親帶著一千騎兵斷後,而且在完成斷後任務後會往梁縣那邊走,沒跟她一起;這段時間一直在生病,再加上吃得不好,所以瘦了點,不過沒什麼大礙……
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火熱,李睿完全插不進話,隻好揉揉鼻子,識相的端著飯閃到一邊,免得在這裡礙著人家。
許渾端著一大規粟飯湊過來與他排排坐,一邊大口扒飯一邊看著三個大美女歡快的聊個不停……
嗯,還挺下飯的。
他碰了碰李睿:“哎,將軍!”
李睿瞅了他一眼:“乾啥?”
許渾衝他擠眉弄眼:“你運氣很好喲!”
李睿反問:“怎麼個好法?”
許渾說:“身邊有三位大美女呢,這運氣還不夠好?”
李睿說:“唔,聽你這麼一說,我的運氣似乎還真不錯呢!”
許渾的語氣中充滿了羨慕:“是啊,彆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咧!”
李睿捏著下巴,頗為得意。
那邊,羊繡拉著北宮靜的手問:“靜靜,我哥呢?還有家主呢?他們有沒有跟你一起逃出來?”
北宮靜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看著羊繡那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羊繡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怎麼啦?你倒是說話呀。”
北宮靜伸手向侍女要過一把佩劍遞給羊繡:“這是羊校尉托我帶給你的。”
羊繡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哥哥的佩劍,雙手顫抖著接過,拔出來一看,還真是。劍鞘、劍柄好造假,但是那遍布劍身的羽毛紋、雲紋卻是無法造假的,這是烏茲鋼反複折疊鍛打後才有的紋理。漢地的鋼板反複折疊鍛打後也會有這樣的紋路,但不會這麼密,份量也不會一樣。看著這把劍,她的小臉變得煞白,聲音顫抖:“我……我哥他怎麼了?”
北宮靜低聲說:“羊校尉在洛陽城破之際率領數十家兵衝入禁宮中尋找失蹤的天子,卻中了奸賊何倫的圈套,不幸身死,隻留下這把劍托我轉交給你。羊侍中率領家兵死守津陽門,力戰殉國……”話都還沒有說完,她便看到羊繡身體搖搖晃晃,就像一棵正在被狂風暴雨摧毀著的小樹苗,心不由得揪緊,握緊她的手說:“羊繡,你怎麼樣了?彆嚇我!”
諸葛慧抱緊羊繡,在她耳邊低聲說:“想哭就哭出來吧,沒有人會笑你的。”
羊繡高高地昂起頭顱,眼睛睜得大大的,有哭腔,卻沒有哭出來,隻是說:“他們……都戰死了啊?隻剩下我一個人了,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喃喃重複著“隻剩下我一個人了”這句話,她輕輕掙脫北宮靜的手和諸葛慧的懷抱,朝著沒有人的方向走去。
慘淡的夕陽將她的背影拉得老長老長,顯得悲涼而蕭瑟。她整個個都陷入了極度的悲傷與痛苦之中,萬箭穿心、肝腸寸斷、錐心刺骨,都難以形容她此刻的痛苦。可即便是這樣,她的頭顱依舊高傲地昂著,腰杆挺得不筆。她沒有哭,也沒有落淚,就這麼沉默著,一步步走向沒有人的角落,走入夕陽的陰影中。
隻有北宮靜才知道,她把頭昂得那麼高,並非高傲,純粹隻是不想讓眼淚落下來而已。
李睿看著羊繡帶著一身悲傷、絕望的氣息隱入夕陽的陰影中,擰起眉頭,跑過去問北宮靜:“她這是怎麼了?”
北宮靜說:“我剛剛把羊校尉和羊侍中戰死的消息告訴她了。”
李睿歎氣:“怎麼能這麼直白的告訴她呢?你就不怕她被打垮啊?”
北宮靜顯得很無奈:“這是她早晚要麵對的。”
諸葛慧憂心忡忡:“但願她能夠堅強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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