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回到南陽的時候,夏糧的征收工作已經展開了。
由於今年的小麥大豐收,稅率可以適當地提高一點,所以他考慮再三,決定家有良田四十畝者,每畝征糧二鬥;家有良田八十畝者,每畝征糧三鬥。放以往哪個敢這樣征稅,地方官吏會認為他已經瘋了,這是要把老百姓敲骨吸髓的節奏呢!但是現在,彆說地方官吏,就連老百姓都不當一回事。
爺一畝田少說也能收獲小麥四斛呢,一畝才征兩鬥,這稅率已經很低了好吧!何況什麼丁口稅人頭稅之類的亂七八糟的稅種都給計算在裡麵了,一畝兩鬥,妥妥的低稅!
賈攸皺著眉頭問:“大司農,這稅率是不是太低了一點?依我之見,今年小麥大豐收,就算征到每畝田一斛,老百姓也不會有意見的!”
李睿說:“幾百萬畝小麥呢,每畝征兩鬥,已經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賈攸說:“我隻是覺得稅率太低了……現在朝廷方方麵麵的用度都緊張得很,就連陛下都找不到一處像樣的宮殿作為居所。如果收成欠佳,那我沒話可說,但現在大豐收了,為何不多征收一點,以緩解朝廷的財政壓力?”
羊崇也說:“是啊,大司農,這稅率真的可以提高一點。老百姓留著這麼多糧食也沒用,搞不好會拿來釀酒、製飴糖,白白浪費掉!”
李睿擺擺手,說:“稅率上下浮動範圍是去年就定下來了的,不能隨心所欲的改動,否則老百姓將無所適從,官吏將無法無天。朝廷缺糧,可以出錢向民間購買,就按去年定下的價格來就行了。”
他去年主導的稅製改革除了攤丁入畝之外,還有一項相當重要的變革,那就是朝廷可以以略低於市場的價格向民間購買一定數量的糧食作為戰略儲備。這又是一條天怒人怨的製度————當然,這裡的“人”肯定不包括廣大貧民和自耕農。因為李睿給出的價格是以新糧收獲前一兩個月的糧價作為參考的,而非當下價格。誰還不知道封建地主那套啊,欺負普通老百姓勢單力薄,變著花樣玩人家,在老百姓需要賣掉糧食換錢交稅的時候把糧價死命壓低,大量收購,等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再高價出售,這一進一出就賺到盆滿缽滿了。但是這項改革推行開來之後,他們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老百姓想要賣掉糧食換錢,可以直接賣給朝廷官倉啊!雖說價格比平時略低一點,但是比起地主糧食開出的價錢,都不知道高了多少了!這項改革簡直就是在砸地主、糧商的飯碗,他們一個個火冒三丈,暗地裡都要照著李睿的樣子做成木偶拿釘子釘了!
羊崇說:“朝廷財政本來就緊張,再拿大筆錢財去向老百姓買糧,豈不是更緊張了?”
他對李睿這一套新製度很不適應。在他看來,天下之大,莫非王士,整個天下都應該屬於天子,天子可以隨心所欲地征用,花錢向老百姓買糧?開什麼玩笑!
李睿說:“買過來之後我們可以花高價再賣出去,狠狠地賺一筆錢啊!你們彆老盯著老百姓的口袋,眼光放長遠點,冤大頭還是很多的!”
羊崇和賈攸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在地方官吏的努力之下,夏糧征收工作很快就完成了,襄城、南陽二郡之地共計納糧一百一十五萬斛,絹五萬匹,錢五乾萬文。看起來數量不是很多,但是考慮到這僅僅是兩個郡交納上來的,這數字已經相當驚人了。
此外,南陽小朝廷又撥款從民間購買糧食四十萬斛,將自己建起來的那些糧倉填滿之際也順便把被地方糧商刻意壓低的糧價拉了上來,把無數糧商恨得咬牙切齒!
襄樊、江夏那邊的屯田兵應納的夏糧也交了上來,共計三萬斛。區區十來萬畝的試驗田居然交上來三萬斛精穀,還一臉輕鬆,占城稻產量之高,著實令人咋舌。
看著這些糧食,李睿興奮的直搓大手,下令:“給我撥一些出來,我要釀酒!”
負責管理官倉的官員毫不意外。雖說大司農早早就禁止民間釀酒了,但官府卻一直在釀。不釀不行,軍隊靠烈酒給傷口消毒,製備大蒜素這等救命良藥也要大量用到烈酒,不釀的話軍隊第一個造反!
隻是這次,李睿要釀的酒未免太多了點……
“大司農,你這是準備打大仗了嗎?”一名農官好奇的問。
李睿說:“沒有啊,好好的打啥大仗!”
那名農官不解:“那你為何要釀這麼多烈酒?”
李睿說:“當然是拿去賣給胡人,狠狠地賺他們的錢,順便喝死那幫王八蛋!”
農官:“……”
你是魔鬼嗎?
李睿要釀的是啤酒和米酒。他不會釀酒,不過有的是人會,他要做的就是在酒釀出來之後指揮工人進行蒸餾或者過濾,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酒品。
比如說啤酒和四五十度的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