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婚禮簡單而倉促,基本就等於請全村吃了頓席,邵家的婚禮可就複雜隆重了許多。
唐家小院被臨時當做了顧蔓枝的娘家,婚禮當天,邵先軍還真是一路敲鑼打鼓從家裡步行過來將顧蔓枝抱出門的。
按照江城的習俗,顧蔓枝敬了婆婆茶收了改口費,一聲略顯輕柔但毫不僵硬的“爸媽”,讓邵聖良與袁桂芳笑得合不攏嘴。
緊接著是新娘子回門,唐沭作為大舅哥,在自家小院裡擺了幾桌酒席,錢當然是邵家出的,夏妍笑他小氣,唐沭據理力爭:“娘家的酒席錢是婆家出,這是規矩。”
到了晚上回到邵家,才是一整天最熱鬨的時候,顧蔓枝原本以為不能把自己嫁出去是這輩子最大的遺憾,誰能想到邵先軍不但幫她做了彌補,還讓她風光大嫁,直到這一刻,顧蔓枝感覺自己終於又活了過來。
為了現在的家人,為了邵成卓,為了自己,顧蔓枝決定不但要好好的活著,還要活出人樣來。
一直忙到賓客散儘,夏妍唐晴唐雨王菊香孫貴英忙著收拾桌子,顧蔓枝作為新娘子,按照習俗進了新房之後就不能再出來,袁桂芳忙著照顧已經被鄰居們灌多了酒的邵聖良,趁著大家都在忙碌,邵巧雲將此刻已經有些微醺的唐沭拉到了一邊。
“姐有個事跟你商量。”
每時美食小吃部平時的生意不錯,但到了放寒暑假的時候基本處於歇業的狀態,對此孫貴英表示理解,他們做的本來就是學生的生意,學校放假,也就等於小吃部也跟著一塊放假了。
她是一個知足常樂的人,現在的收入也足夠他們母子倆衣食無憂了,就連婆婆田老太太的生活都有了保障,孫貴英就更加沒了後顧之憂,本著小富即安的原則該休息就休息。
但邵巧雲覺得這麼乾不是長久之計。
她的情況與孫貴英不同,自從鄭海陽當上領導秘書之後,老鄭家就直接膨脹了,都以為大兒子在城裡的日子過得舒坦,三天兩頭的過來打牙祭,每次連吃帶拿,隻憑鄭海陽那一點工資根本就不夠全家剝削的,作為未來長嫂,邵巧雲可沒少在鄭家人身上花錢。
以前有店裡的分紅頂著,邵巧雲倒還有些底氣,暑假一開始,她就有些顯得捉襟見肘了。
“我是這麼打算的,縣一中這邊的小吃部肯定是要開下去的,畢竟是旱澇保收的生意,但咱們也不能原地踏步,我的意思是既然乾了餐飲,那就做大一些,明說了吧,我想跟縣裡的國營飯店掰掰腕子。”
唐沭開始摸自己的下巴:“你的意思是打算開酒樓,正式進軍餐飲市場?”
邵巧雲忙不迭地點頭如小雞啄米:“上個月趁著學校放假我去了南方做市場調研,不說滬市,就是蘇城錫城常城這些地方都有很多私人飯店,生意也都很好,這就證明開飯店絕對是有市場的。”
隨即,邵巧雲指著自家小院裡酒席過後的一片狼藉,“就說今天這頓酒席吧,咱們一家子從昨天就開始忙著買菜借桌椅借餐具,一直忙到了客人吃完散場了都不算完,還得自己收拾,可效果卻沒好到哪裡去,就說滿桌子各種各樣的餐盤,擺出來一點都不好看,就連同一桌上的十雙筷子都不一樣,做出來的菜也隻能算是家常口味,都算不得好吃,但如果去酒樓辦這頓宴席的話,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樣了?”
去酒樓辦席,主家的確可以省下不少事,至少不需要找幫工四處借東西,到時間入場,吃乾抹淨之後擦擦嘴抬起屁股走人,家裡更不需要人手連夜打掃,賓客們交流起來更是有麵子。
聽了邵巧雲的提議,唐沭用略帶驚愕的目光盯著對方一直看,直到邵巧雲的心裡有些發毛,這才伸手推了推唐沭的肩膀:“喂,你傻了嗎?”
唐沭不是傻了,他是在想用什麼暗號來確認對方是不是也是一個從後世穿越過來的人。
八十年代初期,國家分田到戶,老百姓才剛剛走出吃不飽飯的困境還沒幾年,普通人家偶爾買幾個熟菜回去就算是改善生活了,邵巧雲居然在這種國情下能想到開酒樓,能想到如此超脫時代的點子,唐沭很難不懷疑對方的身份是不是跟自己一樣。
“想法的確不錯,私人飯店這個領域在江城還是空白,搶先占據一席之地的話,也算是得了先機,不過巧雲姐你有沒有想過,開酒樓跟開小吃部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前者所需要處理的事情要複雜得多,咱們在這方麵沒有任何的經驗,你確定你能玩得轉?”
從小吃部到酒樓,這兩者之間的距離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小水溝,邵巧雲的步子邁得不可謂不大,唐沭實在是吃不準江城人對這個新生事物的態度,如果大家都是選擇觀望而不是進店嘗試的話,他們的投資必定會血本無歸。
隨著唐沭的這一盆冷水澆下來,邵巧雲原本高漲的熱情瞬間熄滅了不少,這樣的打擊讓她看起來有些泄氣。
“巧雲姐,你先彆上火,聽我給你分析一下。現在的普通人家都是自己回家做飯,就算來了客人,大多的情況下也是在家裡做幾個菜招待,很少有人選擇下館子吃飯,國營飯店的生意為什麼好,那是因為去吃飯的都是各家單位定的招待餐,咱們想要在國營飯店這頭大老虎的嘴裡奪食,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邵巧雲沉默著點頭,唐沭說的這些話不無道理,去國營飯店吃飯的大多是來江城公乾的出差人員,都是各家單位和工廠出錢,這其中有沒有貓膩,她不好說,但是想要搶這些生意,沒有熟人沒有路子,根本不可能。
“再來說說辦酒席,你說的一點都不錯,在酒樓裡辦宴席,主家在體驗到方便省事的同時還有麵子,這是酒樓的優勢,可你得知道要是想承辦一頓宴席,酒樓首先需要多大的麵積,就說邵先軍和顧蔓枝的這場婚禮吧,邵家請了十幾桌人,桌子都擺到小院外麵的巷道裡去了,你算算,租賃這麼大的店麵,再加上裝修,購買桌椅餐具,咱們的投資需要多少?”
邵巧雲緊咬著嘴唇不說話,她的確看到了開酒樓的前景,但她沒有想到這些現實問題,現在這些問題被唐沭一一擺了出來,讓她的自信心備受打擊。
說到底,還是兩個字鬨的:沒錢。
如果她有本錢,酒樓可以很快開張,如果老百姓手裡有錢,也不會不懂得享受精致生活。
“那你說咋辦?姐聽你的。”
鄭海陽想要心無旁騖地搞事業,她這個未來妻子就得替他將老家的親人喂飽,邵巧雲自己也需要留一些錢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這麼算下來,單憑小吃部那點收益還真的是不夠。
簡單思索了一陣,唐沭忽然打了一個響指:“咱們現在就從替人辦酒席這個突破口下手,如果我們能夠提供上門服務,借用主家的地方,其他的全部由我們出人出力,從前期準備到後期打掃一條龍服務,你猜會不會有怕麻煩的人家來找咱們幫忙?”
邵巧雲也是個腦子靈光的,唐沭的提醒讓她在一瞬間茅塞頓開:“這樣一來我們不需要租借店麵搞裝修,可以省下一大筆錢,這年頭但凡是要點麵子的人家遇上大事小情的基本上都會擺兩桌熱鬨熱鬨,隻要咱們服務態度好,還愁沒生意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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