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人彥隻是雙手不停的從鼎口往外扒拉著。
做出扔東西的姿勢。
兩隻手中，其實卻是空空如也……
咚！
終於，餘人彥整個人都落入鼎中。
“呃……我的……你們不要擔心，等我將寶貝都取出去，咱們分……分，每人都有份的……不用擔心……”
餘人彥口中說著。
整個人都在鼎中，聲音越來越小，漸漸陷入無聲……
“嗬嗬，道友覺得這節目如何？”
直到餘人彥的聲音，完全消失。
明明隻是一米出頭的鼎。
那餘人彥的個子雖算不得多高。
但是總也比那鼎口高出一大截，明明隻要站起身來。
不難從鼎中跳出。
可是，此時他卻絲毫不見了蹤跡，仿佛是故意蜷縮到了鼎底。
隨著餘人彥那魔怔的念叨聲徹底落下。
剛剛還高高翹起的大鼎，又緩緩落回原位。
大鼎之下，燃燒的火焰，舔噬著鼎底。
咕嘟嘟……
咕嘟嘟……
不片刻。
便有湯沸之聲，從鼎中傳出來。
一股濃鬱的香氣，緩緩充斥整個大殿。
此時羅橫才發現，原來之前自己剛剛進入大殿之中時，所聞到的那股香味。
就是這個味道！
“哈哈……精彩！當真是精彩！”
童子這時鼓著雙掌，誇張的跳著腳樂嗬著。
這笑聲若是在一個成年大漢身上。
當真該有股子江湖草莽的豪邁之氣。
可是，此時偏偏卻是一個八九歲的稚童發出。
帶著一股子尚未脫奶的稚嫩味兒。
羅橫緊緊皺起眉。
那鼎中飄出的香氣愈發濃鬱起來。
羅橫卻隻感覺一陣陣的惡心。
一想到裡麵正在煮的是什麼東西，羅橫便隻覺得眼前這女人與童子，當真是惡心至極！
“嗬嗬……人類乃萬物靈長，體內天生蘊含大道之韻。
“但是平時三魂七魄完整，便是生吞，藥性也發揮不出萬一，實屬浪費。
“有些道友摸索出經驗，或恐嚇驚嚇，或幻化美人嬌娘，勾引出色欲枉念……
“可是又哪裡及得上本宮這聚寶鼎的功效？
“隻消將人帶到鼎前，靈魂深處所有欲望，儘數爆發，不出片刻，便成最為難得的世間大藥！嗬嗬……嗬嗬嗬……”
女人得意說著。
童子鼓掌以和。
“當真是妙，妙極…妙極啊！人心貪欲，最是無底。
“讓他們自己主動爆出無邊欲海，沉浸在收獲之喜中。
“於無聲無息中便入藥成丹，果真是妙的很！”
羅橫眉頭豎起，雙眼微眯。
盯著麵前這兩個家夥。
人間大藥？
當著道爺的麵吃人呢這是？
就在羅橫琢磨著，自己現在突然爆起，能不能一拳錘爆一個。
“繼續，繼續啊，那邊不是還有三個人麼？再看一回……”
童子拍著桌子，癲狂的叫著。
“嗬嗬，道友莫急，時間咱們有得是，隻是這位峨眉的小友，似乎不太喜歡這樣的好戲？”
女子話語方落。
童子猛然轉頭。
兩對目光，都落到羅橫身上。
羅橫嘴角冷笑，絲毫不讓的與二人對視著。
咧開嘴角，一字一句，緩緩問道：“我隻問二位一句，你們……從前可曾吃人？”
女子與童子似乎被羅橫這個問題弄得有些茫然。
沉默了片刻。
女子忽然掩嘴輕笑：“嗬嗬……嗬嗬嗬……吃人？
“你可知當年，本朝那位開天行道肇紀立極大聖至神仁文義武俊德成功高皇帝，當年的淮右之軍，吃的是什麼軍糧麼？”
羅橫怔了怔。
誰他媽這麼牛逼？
這麼長的一串名號，恨不得一張名片都寫不下。
隨即反應過來。
這個應該不是重點。
冷笑道：“那又如何？那什麼淮右之軍食人，道爺沒見過。
“現在道爺隻問你們，可曾食人？”
不待女子回答。
羅橫自顧搖頭：“也罷，其實問的也是廢話。
“看你們這個樣子，便知這等拿人煉藥的事兒，你們應該不是第一回。
“還他媽研究出這等專門煉藥的器具來。
“你以為搞科研呢？有這種精神，怎麼不研究研究原子彈？”
女子愕然。
大概是沒聽明白羅橫話裡的原子彈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大抵表達的意思，卻不能理解。
嘭！
童子一拍桌子，立身而起。
冷升喝道：“好個黃口小兒，居然敢在我麵前這般放肆？
“世人無知，從不知感念恩德。我便是吃上幾個，又有甚關係？這世間所有人，皆欠我的！”
一個稚童。
指著自己的鼻子，罵黃口小兒？
雖然知道，這家夥的本體。
很可能也是個修煉多年的妖怪。
羅橫也隻覺得荒誕。
他身量本高，此時端坐在位子上，並不起身。
視線也能與對方平齊。
冷冷看了這童子一眼。
忽然抬起一腳，踹向麵前的桌子。
矮桌平平飛起，撞向童子。
羅橫口中罵著：“黃口小兒？你他媽還真是沒點自知之明。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的什麼德行？居然在道爺麵前裝大？”
桌子翻滾而起。
眨眼到了童子麵前。
嘭！
噗……
正正撞到童子身上。
一蓬熱血濺開，童子應聲而倒。
這……
呃……
羅橫差點被眼前這一下閃了腰。
看這童子的出場詭異，做派囂張。
本以為是個厲害的大妖，怎麼就這麼輕易被打倒了？
羅橫都做好了要大戰一場，同時與這兩人拚命呢？
沒成想隻是隨腳踢過去一張桌子，就把童子給砸死了？
這妖怪，這麼弱的麼？
“嗬……嗬嗬……你，殺了他？”
女子忽然笑出聲來，指著地上被矮桌砸的頭顱變形的童子。
語氣古怪的問道：“你可知他是何人？就打死他？”
羅橫冷笑：“管他是甚的鳥人？惹的道爺不爽，打死便打死了。
“彆說是他，你也跑不了！裝神弄鬼的，道爺忍你多時了。”
說著，終於站起身來。
女子仿佛沒有看到羅橫的動作。
依舊坐在那裡，咯咯笑著：“嗬嗬……神州絕地天通神陣你該聽說過吧？”
羅橫剛欲邁開的腳步一頓。
微微眯起眼，自來到這個世界。
陸竹和尚，知秋一葉，燕赤霞……
但凡是接觸到的修煉之士，幾乎都提到過這件事。
羅橫後世在網上，也看過關於這件事的傳聞。
隻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真相早已經淹沒在時間長河之中。
已經無從可考了。
這女人，似乎是知道點什麼？
“嗬嗬嗬嗬……算了，這家夥的事兒，以後他會找你的。
“不過，你……首先得在本宮這裡活著出去……嗬嗬……”
女子神經質般的笑著。
一開始還是普通說話的音量。
漸漸越來越大。
片刻之後，笑聲在大殿之上開始回蕩。
“嗬嗬……嗬嗬嗬嗬……”
四麵八方，幾乎全都充斥著她的笑聲。
下方。
呆呆站在原地的三名少年。
忽然噗的噴出口血。
齊齊軟倒在地。
門口。盤腿而坐，一直默念著經文的知秋一葉。
此時也是麵色一白。
嘴唇開合越來越快。
頭頂都因為疾速運轉，開始冒起嫋嫋清煙。
羅橫嘴角咧開，嗤笑出聲：“道爺能不能走出去，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一腳邁開。
身形前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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