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再一次安靜下來,鬱然看著一身絳紫色朝服,貴氣逼人,俊朗威嚴的慕雲淵,不由得在心中暗讚一句老天爺賞飯吃。
看他像是在自己家一般,自顧自去了桌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看起來大有要等小魚兒睡醒的架勢。
她跟過去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
不是她不信他,有些事勢必要問清楚。
“當年的事,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慕雲淵脊背一僵,身子繃直了半分,眼底無波,抬眼靜靜看她:“你信我嗎?”
鬱然不答,隻問他:“當初鬱家是因為什麼罪名被抄家的?為何主犯沒事,而被牽連的爹和哥哥卻被砍頭?”
她當初穿來時,這事已經塵埃落定,且原主一直在內宅,鮮少露麵,對外頭的事隻有聽天由命。
鬱家隻剩幾個女人,求助無門,這件事,官府怎麼說,她們便隻能信了。
慕雲淵皺眉,眸光深沉。
她不信他。
他聲音有些冷沉:“她說了什麼?”
鬱然怔了片刻,明白過來他口中的“她”指的是鄒玉燕。
注視著他好看卻冷肅的臉,她沉吟一番,道:“說爹和哥哥是被冤枉的,而你,是害死他們的人。”
慕雲淵微眯了眼眸,眼底閃過一道冷光。彆人可以這麼說他,他不在乎,但她呢?
他緊盯著她,漆黑的眼眸帶著莫名的威壓,聲音沉啞:“你信了?”
鬱然也不怕他這副表情,就是當初她跟他不是很熟的時候,她也不怕他,更何況現在呢。
抿抿唇,她說得輕飄飄:“我信不信,能改變事實?”
慕雲淵端茶的手微頓。
確實改變不了什麼。
當時是什麼情況?殷家想找替罪羊,而鬱家是最合適的人家。
一個沒有倚仗的巨富之家倒了,不但可以補上殷浩的虧空,也能給貪墨案一個交代。
推出鬱家,救了整個殷家,這步棋,她走得很好。
鬱家通過和京城權貴結交積累巨大財富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一天會遇上這樣的死局。
若想置身事外,唯一的辦法,便是遠離權利中心,不站隊,不結黨營私。
可惜當時的鬱家已經沒有退路。
他聲音冷沉不帶任何感情,“他們雖罪不至死,但並不冤枉。”
既享受從殷家那裡得來的便利,事發時被推出來當替罪羊,是必然的。
鬱然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她沒辦法要求當時的慕雲淵出手救鬱家父兄。
畢竟當時作為姻親的謝家是鬱家可以依靠的最有權勢的人家,謝家都沒出手相救,和他們毫無相乾的慕雲淵,又怎會無緣無故救他們呢?
但慕雲淵是當時的主審官,他應該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若鬱家父兄罪不至死,為什麼還是被砍頭了?
她聲音有點輕,淨水無波的清亮眸子注視著他冷冽漆黑的眼,“所以當初下令殺頭和抄家的,是你嗎?”
慕雲淵緊擰眉,定定注視著她的眼,似是想在她眼中找出他的影子。
她也不退縮,等著他回答。
半晌,慕雲淵收回目光,聲音清冷:“殷家的案子由當時的刑部尚書叢猛負責審理,證據鏈完整,卷宗如今還能在刑部查到。”
鬱然蹙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