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無法繼續讀榜了。
也沒有人在乎他是否繼續工作。
包括衙役自己。
歡呼聲徹底噴薄出來,不止從安寧大街,更是來自金海的每一條大街小巷,一時間好似連城池都動搖了。
人們跳著、叫著,抹著通紅的眼眶,將自去年血戰蛇人後積攢的情緒通通釋放。
從正和三年起至今,本由李鶴鳴標定的金海舊曆,翻過新篇。
“八十二啊?!怎麼第一次上榜就能到這個位置?”
高俊俠按著窗台,用呼喊般的音量費力說道。
非如此,哪怕是相鄰的人也聽不清。
“你到底粗心,我卻早猜到了!”
卻是比原版改了個字。
木桌相連如龍,被各式菜肴堆滿。
他說著,心中又響起午時衙役的三遍複讀。
“不必安慰我。”
莫說烈火烹油,
席上席下,隻有賓主之分,沒有武者與凡人的區彆。
高俊俠也不再做聲了。
“洪勝公子可是突破了?”
這時候,街邊又騰起個聲音。
在許多人攛掇下,衙役又專把天驕榜第八十二位的文字挑出來讀了再讀。
人潮開始自安寧大街上散去,流往洪府方向。
正當他心頭一動的時候,同桌的金海守備胡昂已然起身發問。
“這種事我怎麼敢早說?”
“結果隻隔一日,他又當著破浪刀與彈指霹靂的麵突破天人交感,那排名必然再上層樓!”
一句說完,他隻覺得冥冥中許多堆疊在心底的情緒,都隨過庭之風紛散。
他說道。
他循著感應仰首睜眼,恰直視中天之日。
待笑意窮儘,他閉上眼,靜靜傾聽遠處傳來的喜悅談笑。
“回去練武。”
“紅哥兒,二弟的光芒太耀眼,我早就知道自己比不過了。”
每字每句如同蓋章落印。
歡呼聲終於下來了些,衙役清清嗓子,又開始“氣鎮山河”。
即便如此,人手依然不夠。
“可惜二少本人不在。”
崔玉堂久久注視著空曠下來的街道。
要是把內心暗線點明,所有描寫一致突顯,那真是一點爽不起來,觀眾隻會覺得複仇殺人怎麼越殺越憋屈。
這回無人再打擾他。
洪勝背對眾人,慨然歎息。
樓台上,高俊俠哂道。
“我無怨望,隻是氐惆。”
他語帶得意。
崔再追問。
“我還有一年半的時間……”
“某家洪明。”
內堂簷下,洪勝看著玄關處進出不停的人流,聽著翻牆過來的鬨騰聲,怔然長久。
崔玉堂卻是輕輕歎息。
正和二十九年四月初五,洪範《炎流功》破入天人交感境界。】
洪勝猜出他的想法。
“也不知他下次何時再回金海……”
高俊俠聞言卻搖頭。
桌麵上,素不相識之人吃喝劃拳。
桌麵下,小半城的家犬共襄盛舉。
崔玉堂大笑回道。
於是許多朱衣騎紆尊降貴主動搭手。
洪福一人從手掌到肩膀托著八個大盤子,邁過門檻無視滾燙。
洪勝遙望長空,輕聲道。
屋裡,洪武正朝著鄭準敬酒,突然察覺到先天火行靈氣擾動。
洪勝搖搖頭,擠出個笑容。
遲心赤驟聞此言,連忙想說些什麼,卻頭腦過載,不知說什麼好。
他輕易便了然了好友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