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斜倚在王座上,看起來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他自從上次被徐輝祖等人刺激了之後,身體就明顯有些欠佳,雖然年齡其實正當壯年,但這種錦衣玉食的生活,少不了一堆毛病,什麼高血脂之類都是必不可少。
不過目前來講問題不大。
小事而已。
影響不了他的雄心壯誌。
他可不是什麼老實人,實際原本曆史上傅友德的死,就是因為兩人的勾結已經引起朱元璋的警惕,那時候朱元璋已經安排好一切,當然清楚他和傅友德這個同盟的潛在威脅,更何況還有個謝成。所以很乾脆地把傅友德和謝成弄死,而他因為驚恐也得了病,結果沒過幾年就死了,說到底他們這幾個強藩王,沒有一個是沒野心的。
他和傅友德謝成,周王和馮勝,楚王和王弼,蜀王和藍玉。
當然,還有朱允熥和藍玉。
這都是潛在威脅。
老朱舍不得殺兒子,當然就隻好殺另一半了,單純藩王沒有這種威望高的宿將合夥,是很難掀起風浪。
他唯一算計漏了的就是朱棣和徐家,可能是被徐輝祖迷惑了,畢竟徐輝祖的確是做忠臣的,甚至連阿魯帖木兒和乃兒不花,都是徐輝祖檢舉抓捕,然後建文就被徐增壽坑了,最終還是徐家和朱棣這個同盟完成了朱元璋防備的事情。
“這廝倒是好耐性。”
傅忠聽著外麵的喧鬨,忍不住冷笑道。
這裡距離斧頭舞現場,無非也就兩三百米,那裡的喧鬨這邊聽的很清楚,因為這些混蛋是日夜不停,輪班上陣,而且是四麵包圍,所以整個王府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始終處於噪音折磨當中。
傅忠剛說完,外麵天空中一支火箭升起,緊接著砰的炸開。
然後又是一朵。
……
“這些狗東西!”
正在頭疼中的晉王,暴怒地站起身。
已經恢複的韋善趕緊攔住他。
韋指揮使雖然被打成豬頭,但因為楊豐控製著力量,也隻是皮肉傷而已,都兩個多月了,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容貌有些變化。
“大王,息怒,咱們都忍了這麼多日子,切勿前功儘棄。”
他說道。
他剛說完,又是一朵禮花在半空中炸開,這朵威力更大,簡直堪比守城的轟天雷,巨響震的這座大殿都仿佛一晃……
“忍,忍,這如何再忍!”
晉王暴怒推開韋善,拔出寶劍就想往外走。
“大王,該吃藥了!”
身後王妃的聲音響起。
晉王終於緩過來,他也知道現在還得忍,隻能憤然將寶劍往下一扔,然後回到他的王座上。
王妃向侍女示意了一下,後者小心翼翼地將藥捧到晉王麵前,王妃看了看大殿上……
“不就是幾個禮花,把門窗都關嚴實了,把棉簾子拉下來,咱們不聽不看就是了,回頭我讓人給大王安排間靜室,周圍都用棉花填上,屋頂也塞進棉花,也正好讓大王安心休養,大王貴為藩王,難道還跟這些刁民糾纏不清?”
她說道。
晉王沒說話,隨手端起藥碗,然後直接一飲而儘。
緊接著他皺了一下眉。
這時候大殿的門窗都關閉,四周簾子也拉上。
大殿裡也沒剩幾個人。
他們本來就在談些隱秘的事,在場的都是真正親信,除了傅忠剩下都是晉藩核心,包括幾個指揮使,左右長史,其中左長史就是晉王和廣澤王聯合的主要推動者。剩下哪怕是太監侍女那也是絕對親信,現在隨著門窗的關閉,整個大殿被同外麵算是隔絕開。
喝完藥的晉王,坐在那裡長出一口氣,看著情緒穩定了不少。
王妃靜靜站在他旁邊。
韋善悄然走到左長史身旁,後者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韋善微微一笑。
“傳令下去,各護衛餘丁再有去跟著那狗東西的,一律嚴懲。”
這時候晉王說道。
說完他站起身,剛想邁步,突然晃了一下,緊接著捂住胸口,一副喘不上氣的模樣,然後另一隻手抓住了王妃,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她。後者靜靜地看著他,仿佛他目前的痛苦表情不存在一樣,因為發生的太過突然,其他人甚至沒注意到。
晉王抓著她胸前的衣服……
“你,你,你這個毒婦!”
他很艱難地說道。
他當然明白發生了什麼。
“大王,大王!”
這時候左長史才發現異常,他驚叫著就要衝向晉王。
旁邊韋善手中不知道何時多出一把刀,伸手很乾脆地勒住他脖子,刀子伸過去直接給他拉了一刀。
左長史的鮮血噴湧。
右長史卻默默地站在那裡,仿佛沒看到這一幕。
而晉王已經癱倒在王座,雙腿向前伸著,一隻手捂住胸口,一隻手抓著王妃的衣服,整個人在那裡虛弱的抽搐著。
“王妃,你在做甚?”
傅忠怒喝一聲。
然後他本能地衝上前,但韋善那把帶血的刀,卻橫在了他前方。
“駙馬,這是我晉藩之事,與外人無關。”
他說道。
他身份其實很特殊,他爹是朱元璋早年大將,江湖傳聞他爹陣亡後他媽被朱元璋收過,後來被人勸說這樣影響不好,所以又讓他媽改嫁。甚至有傳說他其實是老朱的種,但從他官職來看明顯不是,否則以老朱的性子怎麼可能讓他至今還做指揮使,而且原本曆史上,一直到老朱死,他也就是個指揮使,這個官職符合他作為功臣之後的身份。不過因為有這層特殊關係,他身份依然比普通指揮使要高出一些,如今在晉藩護衛將領中其實算是老大,同樣在晉藩這些臣屬中也算老大。
就在他出手同時,其他幾個指揮使也拔刀看著傅忠。
很明顯這些家夥串通好了。
“駙馬,我是女人,沒有你們那些雄心壯誌,你們想做什麼那是你們的事,我隻想讓這晉藩上下幾萬口安安穩穩過日子,不想給你們的雄心壯誌陪葬。”
王妃很平靜地說道。
傅忠無言以對。
現在晉王都已經挺了,他還能怎樣?
然後王妃給死不瞑目的晉王抹上了雙眼,就仿佛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在給丈夫送最後一程。
夫妻情深啊!
“大王被外麵的刁民氣死了,左長史自刎以儘臣節。
以此上奏。
我晉藩被刁民欺負成這樣,總不會有人說晉藩荼毒百姓了吧?”
她說道。
右長史和那些指揮使們趕緊行禮……
的確,晉藩都慘成這樣了,彆人總不至於繼續要撤藩了吧?好歹也是個藩王,都被刁民活活氣死了,皇帝陛下難道就不可憐可憐?晉藩保住,大家的一切當然也都保住。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