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
“李景隆?”
楊豐看著麵前的徐家家丁。
他時間很從容,當然沒必要走南線山路顛簸,從太原到真定,剩下就全是平原,可比澤潞的山路舒服多了。
“回大使,曹國公原本是在解州巡視鹽池,六日前突至霍州,便服帶著親兵,若非霍州有人認出,都不知他駕臨,且在霍州並未停留,而是徑直北上靈石。
霍州知州擔心出事,故此以加急向太原上報。”
後者說道。
很顯然山西官員絕大多數都已經進入齊心協力狀態。
“他有什麼特彆嗎?”
楊豐問道。
他對坑王之王並不很了解。
勳貴們都不想沾他,他當然也沒興趣跟這些人交往,大家也沒什麼共同語言,這些的確都是曆史名將,但終究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有著很深的代溝。而且名將並不代表著他們都是什麼好人,本質上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些燒殺搶掠的貨色,一個個基本上現代道德觀的暴行都乾過。因為他們的曆史形象,就指望他們是符合現代道德觀的好人那就太天真了,在他們那個時代能活下來的就沒好人,說不定人肉都吃過呢!
屠城也沒少乾了。
雖然楊豐承認自己現在也逐漸受到這個時代風氣汙染,也在逐漸向人命如草芥發展。
但是……
和他們比仍然很純良的。
就像純良的小白兔一樣。
所以不能指望他這樣的人,和一群酒桌上吹噓人肝味道的家夥能談到一起去。
他哪知道人肝味道啊!
他又不是漢尼拔。
所以他寧願和小公主那些女人混在一起,至少後者不會公然討論人肝的味道,不過也僅限於年輕的,沒有經曆過亂世的,但凡是年長點的,受到點亂世影響的,那畫風其實也都挺重的。
比如像晉王妃這樣給老公灌毒酒都不帶皺眉的。
楊豐都沒想到她這麼乾脆啊!
這個時代都是狠人!
所以他很理解老朱的重刑。
這個時代從男到女那都是暗黑版,不下重手根本就改不過畫風。
“他女兒是昭德郡王未過門的王妃。”
家丁低聲說道。
“啊,明白了。
也就是說你們魏國公確定是抓不住朱濟熿了,倒是可以理解,畢竟人家也是曹國公,他要帶走朱濟熿還真不是你們魏國公能阻攔,不過朱濟熿這小子倒是讓人刮目相看啊,他這是逃出太原後根本就沒走,而是先找地方躲著,然後派人向他未來老丈人求救了。
小小年紀很有頭腦啊!
不過這樣看來李景隆對你們魏國公已經不放心了。”
楊豐瞬間明白了。
所以朱濟熿並不是腦子一熱逃跑的。
人家是謀定而後動。
製造潛逃假象,哄著他嫡母和徐輝祖派人追趕,而他實際在附近躲起來,然後派人通知他未來老丈人,後者帶著親兵北上迎他。
李景隆的身份足夠鎮住沿途可能攔截的所有人,就是徐輝祖派去的親信,在他麵前也不敢再搶人。
這可是國公。
和徐輝祖一個級彆的。
“回去告訴魏國公,既然如此就不用管了,讓他帶著山西官員,把我交代的那些事情做好,至於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他既然是去陝西,那就是走潼關去洛陽了,我會在崤函道上堵他的。
一個半大小子,再怎麼掙紮也逃不出咱們的手心。”
楊豐說道。
“明白,小的這就回去。”
家丁行禮說道。
這時候他突然一皺眉,然後看著北麵的天空,緊接著趴在地上,耳朵貼著地麵……
“其實你可以用這個?”
楊豐好心地把望遠鏡遞給他說道。
“大使,小的告辭!”
那家丁顧不上回答,立刻爬起匆忙上馬,帶著同伴趕緊離開。
而楊豐饒有興趣地舉著望遠鏡看著北邊越來越清晰的塵埃,很快大隊騎兵的身影出現,後者也看到他,畢竟他那輛馬車還是很醒目的,緊接著至少一千騎兵張開兩翼,向著他合圍而來。中軍的一麵麵旗幟下,一個穿著賜袍的老將,在周圍精銳的家丁保護下,不過身上穿著新式胸甲,因為皇太孫的廣告效果,這種新式板甲迅速被高級將領接受。隻不過因為產量和馬的負重問題,目前他們都喜歡簡化版,也就是胸甲加上鏈甲,畢竟皇太孫那種全重甲防護,隻適合於穿著出來裝逼。
想要同樣厚度,還能穿著上戰場正常作戰,那就隻能玩鏈板甲。
護住軀乾就行。
他很快在一片馬蹄踐踏的塵埃中到了楊豐麵前。
那些精銳的騎兵迅速包圍。
“穎國公,你帶著大隊騎兵,是準備兵發太原,去抓了我炮決嗎?”
楊豐說道。
馬背上的傅友德居高臨下,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四周騎兵虎視眈眈。
這些都是真正精銳,和藍玉那些義子一個級彆的。
“大使說笑了,老朽隻是巡視轄區而已,不想在此偶遇大使,倒是大使至此,令老朽頗感意外,大使不是在太原嗎,如何到真定來?”
傅友德忽然換上笑容,捋著胡子慈眉善目地說道。
“晉王意外薨了,昭德郡王不知道聽哪個彆有用心的奸人挑撥,以為是我害死他爹,又因為不滿世子和王妃都不肯聽他的,故此偷偷溜走,據說是去京城找貴國陛下告狀。我隻好趕緊去追趕,我覺得他一個養尊處優的郡王應該走不了太久山路,所以不會走澤潞,得到真定然後再南下,故此就走這條路追趕他了,不過至今沒遇上,看來是我想錯了。穎國公要是遇上了昭德郡王,可一定要攔著他,然後派人通知我,我來向他當麵解釋清楚。
楊某當感激不儘。”
楊豐說道。
“原來如此,傳令下去,若昭德郡王到了咱們轄區,但有遇上,立刻攔下送到真定。”
傅友德說道。
他手下軍官趕緊答應。
“大使放心,若昭德郡王真到了老朽轄區,隻要各處關隘遇上,就不會讓他過去,不過以老朽推斷,昭德郡王未必走這邊。至於澤潞那邊,的確沿途崇山峻嶺,但從太原南下平陽卻更好走,且曹國公就在解州鹽池,他女兒與昭德郡王已經定親。
昭德郡王並無聖旨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