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蘭。
在所有軍民夾道跪迎中,全身板甲的大明燕王,在後麵親衛的護衛下騎馬進入這座古老的城市。
“本王要在此為過往商旅建一座寺廟,以求佛祖護佑他們旅途,撒馬爾罕王應該不會阻止吧?”
朱棣笑著說道。
和他並行的帖木兒僵硬地一笑……
“自然不會。”
他說道。
他現在就是想趕緊把這個家夥哄著撤軍,然後去救援安集延。
再說也沒有阻攔的意義。
因為奇姆肯特,怛羅斯這些城市已經被朱棣控製,他肯定也要在這些城市修建,難道他走後還能拆了,那就給他理由再次南下了。說到底現在朱棣已經得到蒙古和瓦剌效忠,連月即彆都加入,以後大明肯定要在七河之地駐軍。可以說以後河中將不得不麵對北方這個強大的敵人,哪怕朱棣這次完全退出河中,他以後也必須保持卑躬屈膝的姿態。
更何況朱棣還未必把奇姆肯特和怛羅斯還給他。
“閣下似乎有心事?
是怕我占了你的地方不走嗎?這個閣下可以放心,我奉旨巡視,隻要閣下忠於大明,我是不會占了你的地方不走的。
奇姆肯特,怛羅斯都會還給你。”
朱棣說道。
“我自然是忠於大明。”
帖木兒有些驚喜地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此行還有一項任務,就是給西域各藩屬劃分邊界,畢竟都是大明之臣,不能再像過去般互相征戰,閣下北界就以怛羅斯城。
另外我還會上奏,請陛下另外賜一國號。
畢竟撒馬爾罕隻是閣下都城。
以都城為國號終究不妥,更何況這也有失教化之意。”
朱棣說道。
“一切皆遵從陛下。”
帖木兒說道。
這對他並不是壞事,他們這邊與大明隔著那麼遠,大明本來也管不到他這裡,愛給他起什麼國號無非就是以後和大明交往時候用一下,總比他之前那一串莫名其妙的頭銜強。至於內部,他依然是蘇丹,這個與他在大明的身份無關,關鍵是把奇姆肯特和怛羅斯還給他,這種虛的東西他並不在乎。
事實上他現在根本沒有真正的國號。
他身份比較尷尬。
他最想做的當然是大汗,但他不是黃金家族,沒這個資格。
彆說用蒙古大汗,他就是用察合台汗都沒資格。
強行自稱也沒人理。
在這一點上無論河中還是西域其他各地,都是非常堅決的,你愛用什麼稱號都行,就是大汗你沒資格,哪怕你把察合台汗當傀儡,你也沒資格用大汗這個稱號。
而他們這個係統最高等級的當然是哈裡發。
但他又以蒙古人自居。
事實上哪怕原本曆史上,他也沒試圖用這個稱號,蒙古係對這個稱呼也沒興趣,人家意識裡等級最高的就是大汗,畢竟大汗是能把哈裡發踩死的,蒙古係哪怕信仰變了,人家心中的驕傲還是有的,哈裡發,不就是個被我們踩死的嗎?這個頭銜在蒙古係沒什麼市場,所以他到死就是自稱的蘇丹,這個是他立西察合台汗國大汗當傀儡後,為了統治西察合台汗國自稱,然後得到大汗承認的。大汗是大汗,蘇丹是蘇丹,他依然是大汗的臣屬,但也以蘇丹的身份統治大汗治下的同教信徒,不過西察合台汗國也沒有彆的信徒,所以事實上他還是最高統治者。
他自始至終就是西察合台汗國的曹丞相。
另外還有一個頭銜,是他征服波斯後得到的沙阿頭銜。
所以他現在相當於西察合台汗國的蘇丹,但大汗已經死了,然後兼波斯沙阿。
現在加上個大明藩屬國王。
的確屈辱點。
但是……
戰略上對他沒有壞處。
因為這樣就等於他不用再擔心後方的安全,隻要接下來他繼續表演對大明皇帝的忠心,然後不斷進貢,不斷派使者卑躬屈膝,那麼他就可以心無旁騖地繼續向西。
西邊的世界依然廣闊。
他現在還沒戰勝奧斯曼帝國呢,也還沒滅亡德裡蘇丹國。
前方還有無數可以征服的土地在等待他去征服。
而大明皇帝距離太遠,不可能真正全力向西,這一點他很清楚,實際原本曆史上他那個東征,有一種說法是根本沒想過進軍大明,他隻是想玩假途滅虢,以此解決東察合台和北方的瓦剌等部,然後徹底征服蒙古各部獲得他夢寐以求的蒙古大汗稱號。
他又不是不知道到大明路途多麼遙遠,沿途補給多麼困難。
這樣的遠征和自殺無異。
他不是遊牧民族。
河中也罷,呼羅珊也罷,都是城市居住的農耕遊牧商業複合型經濟。
他離不開城市補給。
他西征也是在一座座城市間跳越向前。
所以這種臣服可以為他獲得穩固的後方,甚至可以獲得大明的新式武器,比如他用的望遠鏡,還有這場戰爭中明軍使用的火器鎧甲,無不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如果能用臣服換來這些,他甚至可以征服奧斯曼帝國兵臨新羅馬。
能用這點屈辱換來這些,那又有什麼大不了?
跪下?
他又不是沒跪過。
當年他跪伏在禿黑魯帖木兒腳下,現在他還不是一樣君臨河中?
梟雄嘛!
都知道需要跪的時候可以跪一下。
“不過以後閣下的進貢,也要重新確定一下,大明不需要那些寶石什麼的,就是需要馬匹和駱駝,閣下三年一貢,一次進貢五千匹戰馬和五千頭駱駝如何!”
朱棣說道。
“若大明皇帝真下旨,那就算竭儘所能,我也要給陛下獻上。”
帖木兒微笑著說道。
這對他來說小事,畢竟他也是出去搶的,讓波斯等被征服的城市出就行了。
“好,撒馬爾罕王果然忠心!”
朱棣笑著說道。
然後他在前麵一群長老屈辱的跪拜中,騎著馬進了寺廟。
帖木兒倒是趕緊下馬。
不過這樣更顯得他像是給燕王殿下牽馬墜蹬的。
他倒是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