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若乾鳳這麼說,也都各自麵有羞赧之色,其他人還倒罷了,李孝勇作為家將自是不好再側身事外,連忙入前一邊幫若乾鳳整理淩亂衣裝,一邊望著對麵陣仗皺眉道:“這陣仗著實有古怪,親翁家都不置家奴阻礙,怎麼賓客們反而意興十足?”
“強闖總是有些失禮敗興,若傷和氣難向主人交代,不如試問這些女賓們有什麼要求?”
盧慎也走上前來開口說道,他出身禮道人家,實在學不來若乾鳳這樣向眾女賓迎頭直撞。
其他幾人聞言後也都連連點頭,那脂粉陣仗雖然看著美豔動人,但像若乾鳳這般強闖不得、狼狽退出,也實在是有點讓人羞澀。
於是李孝勇便代表眾人,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喊話詢問這些阻攔的女子們對眾儐相有什麼要求,已經做好了大遭戲鬨的準備。
攔在門前的眾女子們聽到這問話後一時間也有些茫然,她們當中有的是單純湊個熱鬨,有的則不免暗懷失落乃至嫉妒不忿的情緒,倒是沒有什麼戲鬨儐相的意思和打算。
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女子於內呼喊道:“李郎美譽、時人爭頌,但此日新婦卻久在閣中、人不知美,若欲群眾稱讚良緣、玉成好事,需以鸞鳳和鳴、感動群眾!”
此言一出,頓時便獲得了周遭其他女賓們點頭附和的響應。她們雖然陪同父兄親屬入賀獨孤家,但對那位獨孤家娘子也不甚熟悉,心內自是好奇究竟怎樣出色女子,竟然能得李郎如此傾心求訪?
門外眾儐相們聽到這呼聲卻有些傻眼,本來還以為這些女賓是要湊趣刁難戲鬨儐相才堵門不讓迎親隊伍進入,卻想不到她們竟然是要為難主家新婦,詫異之餘一時間也不知該要怎麼辦。
同外間嘈雜熱鬨的氛圍相比,妙音娘子所在香閣中這會兒氣氛卻有些沉悶微妙。
白天裡一時感懷苦盼此日到來,又忐忑於自今日起便要離家轉去彆處新居自成門戶,百感交集之下,耳邊又聽到繼母崔氏說教許多,妙音忍不住的垂淚輕泣,卻不想自家兄弟跳出來喊打喊殺,將這傷感氛圍一掃而空。
等到著急忙慌將這小子引去彆處看管起來、就連障車都不準他參加,妙音便再也沒了複雜傷感的心情,隻是一邊檢查打量著衣飾妝容,一邊盼望著天色趕緊黑下來。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迎親的隊伍也進入宅中,隻待催妝請行的折騰一番,便可以登車前往新居完成婚禮,卻是沒想到這些來賀的女賓們卻又鬨起了亂子,直將這小娘子心思絞成一團亂麻。
她今妝容佩飾全都一絲不苟,即便心中氣急也都不敢有什麼大幅度的聲言舉動,倒是身邊小侍女成了她的嘴替:“那裡各家叫鬨刁難的女子真是過分!娘子當然是美的,有眼皆知,她們隻是嫉妒娘子得配如意的郎君,才以刁難彆人來做自己的樂趣!鸞鳳和鳴當然是有的,待到娘子婚後每天都不間斷,但她們又有什麼資格觀看!”
妙音娘子略一頷首,周身上下便都響起環珮首飾叮當碰撞的響聲,便隻能安坐在席,但明眸之中滿是對婢女此言的讚同。
崔氏並戶中其他親眷們忙碌遊走在諸女賓居坐所在,溫聲笑語希望她們各自家長能將戶中起哄的女子們稍作約束,但卻收效有限。
獨孤信雖然勢位崇高,但在這樣的場合下卻也震懾力有限。而且這麼多登門來賀的賓客,也都未必是什麼至交好友,其中有沒有幸災樂禍者也是不得而知,故而局麵一時間便有些僵持。
那些堵門的女子們隻是不散,想要見識一下此間新婦是如何配得上朝野之間人皆稱頌、簡直無可挑剔的李郎。
麵對這些頑固女子們,主家尚且都有些束手無策,負責迎親的儐相們自然也都難免麵麵相覷,難道還真的要衝殺進去?
這一情況很快便也傳到了中堂裡,獨孤信聞聽竟有此事,頓時不悅挑眉、臉露怒色,當即便要起身往外走去。
李泰了解情況後也有些哭笑不得,越發感覺到流量飯圈的弊病,這些伯山女孩們是打算讓他孤獨終老啊!
他當然不想自己的婚禮上搞出什麼不和諧的幺蛾子,眼見獨孤信忿然起身,便也連忙站起身來抱拳道:“入戶恭求降賜淑女,不敢久戀華堂客席,既得丈人恩允,便請入閣前再求娘子玉諾。”
獨孤信也自覺情況有些棘手,既然李泰要出麵解決便點了點頭,旋即又沉聲道:“兩家緣定此日,是彼此夙願得償,無論何種情勢都難阻撓!”
李泰告退之後便直赴迎親受阻的後院門戶之前,很快便見到有些垂頭喪氣的諸儐相,幾人也連忙迎上前來欲待解釋,卻被李泰擺手製止。
阻攔在門戶之見的諸女子們眼見李泰闊行至此,有單純湊趣看戲的自是眼眸晶亮,而一些本就存心搗亂的則就有些心虛,直往人群內退縮。
但還有人壯著膽子笑言道:“李郎神采飛揚,今更見驗,顧盼生輝,讓人心折,實在堪稱關西人物表率。人望所聚,皎皎明珠、無瑕無垢,豈能容忍積塵玷汙!”
李泰聽到這馬屁聲都有點臉紅,睜大眼往對麵陣仗望去,想要找出這個大粉頭來瓦解他的後援會,但入眼所及儘是色彩繽紛,實在不好分辨,他便笑著向對麵拱手作揖並大聲道:“伯山亦是凡人,幸在群眾賞顧。得此英雌讚言,心中喜樂不異於戰場立勳。但我亦非生而誇異,逢時趁勢才為人所見、為人所知。”
講到這裡,他又直起腰來望著對麵繼續說道:“生平至今所幸者三,生於積善人家、禮教之門,是我身之所出。直入關西、禮拜於朝、捐用台府,是我義之所趨。得賞於名姝、承賜於此際,是我情之所專。因此三幸而稱美於人間,可以狂言無所遺憾。”
他直將家聲名望、朝廷名位與自家娘子婦德並稱為人生三大幸事,眼見對麵眾女子皆麵露驚詫之狀,便又說道:“倏忽頃刻隻能觀望淺表,良緣長守須得執手偕老。伯山幸得群眾垂顧期許,今日喜為新人,必定深銜眾願,與新婦歸家成禮、情盟義誓,玉成良緣,不負所期!”
說完這話後,他便昂首直往對麵陣仗行去。而對麵那些女子們一時間卻感懷於他這一番宣之於眾的情誓聲言,咂摸品味、備受感動,及見他迎麵向此行來,紛紛下意識的往左右避開。
其他儐相們眼見到這封鎖總算被突破開來,也都忙不迭追隨上前,跟隨在李泰身後直往新婦香閣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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