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烏尊可汗就懂了,這本來就是他想要努力達成的一種局麵。無論西魏還是北齊哪一方一家獨大都不利於突厥,可是如果他們勢均力敵,彼此都要爭取突厥的支持,烏尊可汗則就可以待價而沽了!
不過眼下局麵看來,似乎還是西魏一方優勢更大,烏尊可汗雖然想左右逢源,但卻不想自己拚命去幫北齊削弱對手而找回平衡。
當然這一層心意還是不能表露出來,烏尊可汗在沉吟一番之後才又開口說道:“齊主待我很是恭誠,我當然也願意助他渡過難關。但是魏軍強盛驍勇,縱然我肯與其交戰,怕也不能勝之。齊軍據城自牢,我又能奈何?況且齊主今肯待我以誠,但所挑選的嗣主是否還肯一態事我?此諸事你齊國本身都尚未理清,我又如何能棄魏聯齊?”
“吾國鹹陽王當世名將,晉陽師旅亦天下雄軍,隻待誘敵深入,必與可汗一同出兵,直殲賊師於城下!”
元文遙先是講了一下大概的合作思路,旋即便又說道:“吾主春秋正盛、年富力強,皇太子歲當衝幼,但已有恭良之質,國中亦有仁德之士教以信義。今可汗若能相助吾國轉危為安,則吾主、嗣主並群臣百姓皆深感此恩,必有厚報!”
“這些虛辭不必多說,我隻問一句,來年你國皇後誕子,齊主肯不肯將此子立為嗣子?”
烏尊可汗不理會元文遙那一通說辭,直接表示出他要乾涉齊國的繼嗣問題,講到這話的時候心內也不由得暗道可惜,如果他的女兒這幾年能夠產下一子的話,那麼現在就可以直接要求齊主將此子立為太子而不必再等待以後。
“此事非下官能決,但下官一定將可汗此意轉告吾主!”
聽到烏尊可汗這蠻橫的要求,元文遙滿心激怒,但還是忍耐著沉聲說道。
“你君臣可以從容商議,我總不會強迫齊主做什麼違背他意願之事,隻是希望兩國交情更深罷了。”
烏尊可汗如今身處優勢地位,自然是有恃無恐,他很快又想到之前作為質子待在長安、如今已經成為自己不小威脅的侄子攝圖,於是便又說道:“此番兩國相謀大計,為免有什麼誤會,齊主也要派遣一個至親來此傳遞消息。你國先主文宣皇帝也是名滿天下、聲聞塞外的英雄,可將他的兒子送來此處!”
眼見這烏尊可汗提出的要求一個比一個還要更過分,元文遙自是氣惱至極,但他卻沒有權利拒絕這些要求,隻能表示一定回去轉告皇帝陛下。
等到交談最後,烏尊可汗才又輕飄飄說道:“你國北麵還有邊卒襲擾我國部眾、搶奪我國物貨,元中書既是齊主派遣至此修好的使臣,也應代替齊主傳令讓那些邊卒不得擾我、歸還人貨!如果衝突更大,我擔心控製不住部眾,殺傷這些邊卒。”
“這、這想是斛律幽州師旅,請可汗千萬不要衝動。下官這便修書相投,請斛律幽州止戈修好!”
聽到烏尊可汗這麼說,元文遙心內又是一喜,隨著魏軍和突厥聯軍衝破陘嶺進入肆州之後,晉陽方麵與幽州的聯係便被隔絕了,如今他們也不知道幽州援軍的消息,從烏尊可汗得知消息後,自然讓人略感安心。斛律羨如果能夠及時率領幽州師旅進入肆州,那麼對於北齊誘敵深入並加以圍殲的計劃自然更加有利。
由於烏尊可汗漫天要價,所提出的要求都太過分,元文遙隻能又匆匆離開突厥大營,星夜趕往晉陽。
在與齊使會麵商討一番之後,烏尊可汗心裡的傾向性也越發明顯,他接下來又召心腹來詢問道:“魏國宇文柱國可遣使來求見?”
當得到否定的答案後,烏尊可汗臉色頓時又是一沉,心知宇文貴仍是堅持要包庇並為攝圖撐腰。他走回案旁,垂首望著那一副金甲,口中冷笑道:“唐王欲成大事,卻連區區一具金甲都不肯舍,憑什麼奢望天下英雄助其成事?驕狂自大,合當事敗!”
元文遙回到晉陽後便被直接引入宮中,當其等待皇帝召見的時候,卻見侍中趙彥深被從殿中引出,就連官服都被剝去,模樣顯得有些狼狽。
元文遙連忙上前小聲問道:“趙侍中這是……”
幾名禁衛甲兵卻不允許兩人當道交談,直接將趙彥深給拖向宮外。
元文遙見狀後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近年來晉陽軍政多被晉陽勳貴所掌控,趙彥深已經是為數不多在並省還能掌握一定話語權的漢臣,看這架勢又不知因何得罪了皇帝陛下。
不過他也來不及細想,很快便被侍者引入了殿中,未暇入前參拜,便聽皇帝憤怒的咆哮道:“趙彥深當真辜負國恩!其人久曆顯職,未嘗一日遭棄,而今家國蒙難,非但無一良策以獻,反而還邪言阻朕恭事孝道,當真可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