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莽跟著張鑫業,走進這間老破的屋子。
屋子麵積隻有十來方,暗灰色牆壁上滿是裂縫可見年限著實不短,房梁上都能看到好幾處殘破的蜘蛛網。
而屋內物品卻是寥寥,隻有一個用磚頭墊著腿的黑色舊木桌,一個直徑四尺左右的水缸,以及張鑫業妹妹所睡的木床。
“這裡比較簡陋,委屈劉兄了。”張鑫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劉莽笑道“能見到故人安然無恙,已是人生一大快事。些許關隘何值一提?”
聽到這,張鑫業也笑了。
原來見到劉莽的窘迫之情,慢慢地在淡去。
“哥哥好。”張鑫業機靈的妹妹,發現沒有危險,便從被窩裡鑽了出來。
隻露出一個小腦袋,禮貌地朝劉莽打著招呼。
小女孩隻有七八歲,兩隻眼睛烏溜溜地轉著頗為靈動,隻是臉蛋看上去頗為蒼白,明顯是還在生病的樣子。
劉莽從懷中掏出,用油紙包裹的熟牛肉,還是溫熱的,遞給小女孩,笑道“這是哥哥給你帶的,吃吧。”
小女孩卻沒有接,而是猶豫地看向了張鑫業。
待張鑫業點頭後,才興高采烈地接了過來,小口地咬著。
劉莽和張鑫業走到屋子另一頭,開始小聲地交流。
“沒想到還能在商城遇到張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劉莽有些感慨,“張兄這一路上,想必經曆了不少磨難。”
當初景城,被太雲山匪集中全部力量圍攻,聲勢浩大。
而在張老太爺戰死了以後,城中各大勢力全部陷落無一幸免。
那些掌門、家主們,除了立刻投降的,基本都成了太雲山匪的階下囚。
張鑫業原本的武功隻有四層左右,能逃出景城並且活著來到中原,已是近乎奇跡了。
張鑫業慘然道“老太爺死後,族中幾個叔叔,拚了老命將我和妹妹送了出去。
我們兩個,和一些家族護衛,在太雲山匪的追殺下,也是跌跌撞撞地逃命,僥幸才穿過太雲山脈。
但沒想到,到了這裡,那些護衛突然翻臉。不僅偷襲重傷了我,搶走了所有財物,更該死的是還想把我妹妹給賣了。
我倆好不容易覷到機會,才又逃了出來。”
聽到這裡,劉莽算是知道了,張鑫業為何聽到有人叫他會那麼緊張,實在是因為他還沒徹底脫離危險。
“張兄毋需擔心,既然被我撞到,當會保你們兄妹倆安全無虞。”劉莽寒聲道,“至於那些背主之人,也不用活在世上了!”
張老太爺,可以說是為東南武林戰死,寧死也沒有向太雲山屈服。
而且如果不是他臨死前,重傷了太雲山那深不可測的山主和好幾個名宿,劉莽也沒那麼容易能逃出江城。
因此,就算不論和張鑫業的交情,劉莽也不可能坐視張老太爺的後人,如此地被人欺淩。
聽到了劉莽的保證,張鑫業麵上露出喜色,抱拳道“感謝劉兄援手,大恩大德,也不知這輩子有沒有機會報答。”
劉莽不客氣道“既然想報答,不如加入金虎幫替我乾活。”
張鑫業聞言不由愕然“可我武功近乎全失……也罷,還是能掃掃地看看門的。”
劉莽失笑道“沒想到張兄也有說笑話的天賦。我看你精元還算穩固,明顯未傷到根本,喜神醫應當可以幫你治好傷勢。”
“喜神醫也來到中原了?”張鑫業大喜。
喜神醫在整個東南,都是首屈一指的名醫,張家都曾請他去看過病。
而有喜神醫出手,說不定自己真的能好。
一想到自己能恢複武功,張鑫業就感覺他的鬥誌被重新燃起。
到時候,那些護衛背刺之仇,不用劉莽來幫,自己也能親手去報回來!
這屋裡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很快,劉莽就帶著張鑫業回到劉府。
喜神醫過來給張鑫業看病,開了兩個藥方,直言隻需要兩三個月就能恢複如初。
自此,張鑫業兄妹倆,便在金虎幫安頓下來。
等張鑫業恢複後,就是一個標準的頂級世家出身的四層高手,金虎幫的底蘊也將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看完張鑫業後,喜神醫接著去給劉莽的嶽父方有恒看病。
方有恒躺在床上,麵色紅潤,氣息綿長,隻是久久不曾醒來,讓人感覺好生奇怪。
喜神醫把完脈後,看到劉莽、方青棠以及方家眾人投過來的關注目光,沉吟道“我觀方家主脈象平穩,甚至比之前更有力道,按理早該醒來,不知為何……難道,難道是傳說中的夢中突破?”
史書裡有過這樣的記載
一異人沉睡了一年,醒來後便發現,自己的修為從三層直接躍升到了第五層。
聽到這個猜測,方青棠和劉莽對視了一眼。
方青棠道“我父經曆過幾次生死玄關。常言道,生死間有大恐怖,但也有大機遇,喜神醫說的不是沒可能。”
方家眾人聽了大喜。
方有恒本來就是五層巔峰,距離名宿也隻有一步之遙。
難道天佑方家,終於也要出一位屬於自己的名宿了?
想到這,每個人心情都頗為激動。
雖然方家女婿劉莽,擁有名宿級彆的戰力。
但女婿說到底還是隔了一層,哪比得上家主自己突破來得安心?
如果方有恒能成為名宿,那方家在中原,也能稱得上是頂級世家了。
……
塞北,丘城。
名聞天下的北征軍,層層將一座豪華的府邸嚴密包圍。
但讓人驚訝的是,人人頭上裹著白布,麵色肅然。
此時府邸的庭院中,整齊地擺放了大大小小三百多隻黑木棺材。
一個身穿麻布服、頭戴白布、麵容威嚴的中年壯碩男子,此時正一臉悲戚之色地,跪在所有棺材麵前。
“娘,孩兒不孝,一直沒有多少機會陪你,卻讓你慘死於他人之手!
但孩兒發誓,有生之年,必定摘下胡族大王的頭顱,以慰藉你的在天之靈!”
“瀧兒,當初我倆約定,老了以後一起退隱江湖,種田養花,不再過問世間之事。
但為夫這麼多年,隻顧得東征西戰,卻沒顧得上家裡,也沒顧得上你,我好恨好恨!”
“青兒,溪兒,芙兒,爹對不起你……”
男子越說越傷心,虎目含淚。
他身後站著的幾個身份不凡之人,也都戴著白布,沉默不語。
良久。
一個大漢吼道“王爺!這朝廷簡直爛透了,一幫酒囊飯袋!朝廷狗官如此對咱們,不如咱們也反了!”
另一個大漢,氣血也極為旺盛,讚同道“憑王爺的本事,和我們六萬北征軍兄弟。真想爭霸天下,有誰能是我們的敵手?”
原來這個批麻男子,正是趙國鎮壓北漠的塞北王季勝。
其統兵之能,和鎮西大將軍韓雲錚,並稱為趙國最強。
季勝搖頭慘然道“孤的兒女都沒了,加上修習了這邪門的十方藏精功,以後也不會再有其他骨血。
就算爭得了天下,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