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江城。鼈span
“牛爺,行行好,租子再緩兩天唄?”
“不行,之前給過你機會了。上頭發話,如果我再收不到足夠的租子,就要拿我自己的家當來抵了。”
“不要啊,牛爺,你不能拿這個天鍋,失去了它,我們的鋪子就釀不了酒,全家都要餓死啊!”
“求牛爺、牛大人放我家一條生路!”
“牛伯伯,放過我們吧。”
‘撲通!’
看著麵前跪下來苦苦哀求的中年店家、他婆娘、他小孩,獨臂男子一時沉默了。鼈span
“罷了罷了,反正我也幾乎一無所有,管這些鳥事乾球!”
獨臂男子苦笑一聲,轉身就想離開。
“謝謝牛爺,這是送您的酒!”
獨臂男子隨手拿了一個酒葫蘆,就在大街上放肆地喝了起來。
他穿著太雲山匪標誌性的紅色長袍,手持一柄劣質樸刀,左臉長了一個雞蛋大小的黑色胎記,麵相看著頗為凶惡。
正是原金虎幫飛蛇堂堂主牛聰,如今隻能淪落到在街上收取規費,看來在太雲山匪中混得也不怎麼樣。
他接著走向街上的其他店鋪。鼈span
“牛爺,最近實在不景氣,先給您交一半可以嗎?”
“我們做不下去了,今日就準備離開,牛爺你看上啥了,直接拿走就行。”
“上個月不是剛交過嗎,怎麼現在還要交,這幫天殺的土匪啊!”
牛聰一邊收租子,一邊搖頭,麵色也是愁苦。
做這些事他也不願,但沒辦法,誰都是為生計所迫。
即將離開大街時,突然聽一個年輕的賣餅後生喊道
“牛爺你怎麼不去中原,金虎幫不是搬過去了嗎?聽說中原變天了,也不知如今是什麼光景。”鼈span
牛聰聽了,就是一愣。
東南太過偏安一隅,太雲山匪又嚴格限製眾人交流,提防他們打聽中原的事,就連皆知樓也被迫關門了。
如今的中原是何樣,他也不太清楚,兩眼一抹黑。
若是金虎幫立足了,還能想起他們這些老人嗎?
中原那麼遙遠,太雲山匪又是那麼強大,他也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胡思亂想了。
牛聰來到城中一個大宅院,門口有五六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守著。
這裡是由原吳大官人家改造而成,如今已成為太雲山匪在江城的一個窩點。鼈span
他提著一個灰色包袱,整了整麵容,接著大步走了進去。
迎麵而來的,就是一片喧鬨聲。
院子裡的一個紅色四方桌邊上,坐著四個正在打牌九的大漢。
每人身上,坐著一個濃脂豔抹的女子,周圍還有一堆人站著圍觀,時不時地響起叫好聲和放肆的大笑聲。
“虎爺,長風街的租子收來了。”
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加入進來,引得眾人紛紛皺眉。
坐在對著大門位置的一個白臉濃眉大漢,身著與他人不同的綠色錦衣,此時也不悅地看向了聲音的方向。鼈span
待看到來人後,他不禁嗤笑一聲“這不是我們的牛爺嗎?”
他身後一個瘦高個子朝牛聰走去,粗暴地將他手上包袱扯了下來。
但包袱沒紮緊,口子打開,掉了一地的東西。
“瞧瞧,這都是啥?”瘦高個子大聲喊道,“銀兩沒幾個,銅錢一大把,還有鐵碗銅碗也拿來了,當我們是要飯的?”
“我說,老牛你真是越來越不頂用了,活了大把年紀到狗身上了?”
“老牛這人是活菩薩,寧可用他的家當抵,也要幫那些賤民一把!”
“哎,你們彆嘲笑老牛了,我聽說他納的所有小妾都跑光了,隻剩下一個老妻在家中看門。”鼈span
“哈哈哈哈!”
眾人皆是大笑,而虎爺隻是淡淡地看了牛聰一眼,就繼續打他的牌九去了。
也讓麵色木然的牛聰,心中鬆了一口氣,覺得這次應該能蒙混過關了。
他走出這個,讓他感到格格不入的院子。
心中仍然有一股抑鬱之氣化解不開。
牛聰越想越煩悶,打開酒葫蘆暢飲,醉醺醺地回到了家門口。
這時,他卻聞到了一股酒香和肉香,從門縫中傳來。鼈span
“家中來客人了?”
帶著這樣的迷糊念頭,牛聰打開了屋門。
便看到一個隻在夢裡見過的熟悉人影,坐在了廳中的木桌旁。
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卻見到對方笑道“牛爺,好久不見。”
“幫,幫主……”牛聰楞楞地說道。
就見到對方繼續道“這次不管你同不同意,都要和我回中原,我在幫中給你留了位置。”鼈span
聞言,牛聰再也忍不住,淚水止不住地流,話都說不出來。
片刻後。
劉莽繼續道“幫中還有哪些老弟兄在,讓他們都準備一下,過幾日和我去中原。”
“太雲山匪會不會阻攔?”牛聰有些擔心道。
劉莽雖然厲害,但隻有一個人,能對上人多勢眾的太雲山匪嗎?
“很快,就沒有太雲山匪了。”劉莽笑道。
他的目光,看向了遠處,仿佛透過了重重院牆,看到了太雲山上。鼈span
太雲山。
最高峰的宮殿外,正有成百上千的紅衣山匪在四處巡邏著,防守很是森嚴。
帶隊的幾個首領,顯露的氣息極為強大,赫然都達到了五層巔峰的層次。
一人披著黑袍,頭部都藏在袍中的陰影內,讓人看不真切其確切相貌,乃是黑風寨的大當家鬼首閻羅。
一人身材矮小猶如稚童,麵相卻極為狠毒,兩眼冒著綠光恍若毒蛇一般,正是太元寨的大當家噬心童子。
一人赤裸著上半身,其上布滿了猙獰的黑色疤痕好似行走的蜈蚣,手握兩隻奇特的黑色大磨盤,正是淩雲寨的首領搬山太歲。
最後一人乃是一個女子,穿著一身凸顯身材的斑點豹皮大衣,相貌雖然看著有三十來歲卻風韻猶存。鼈span
其手持一根有些虛幻的紫色鞭子,在空氣中蕩漾著點點迷離的光彩,正是黃泉寨的首領勾魂。
堂堂十八路山匪的諸位當家,竟隻能在宮殿外巡邏。
隻因這宮殿內所住的,乃是所有山匪的頭目、東南七城的共主——山主。
“也不知山主成功了沒有?”噬心童子尖聲喊道。
“應該快了,若是山主能進軍宗師,那個人就管不到我們這裡來了。”鬼首閻羅嘶啞著聲音道。
“哦?你們都那麼怕劉莽,連他的名字也不敢說?”勾魂嬌笑道,引得眾人怒目而視。
“我會怕他?哼!他要是站在我麵前,我……”搬山太歲話說了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了。鼈span
他麵色煞白地看向了前方,那裡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少年。
少年卻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隻是緩步朝宮殿的方向走去。
幾人不由鬆了一口氣,但他們很快,發現自己都動彈不得。
除了勾魂外。
其他幾個當家的心口,都驀然出現了一道手指粗細的孔洞,裡麵有汩汩的血液在不斷冒出。
幾大叱吒東南的山匪首領,都未曾有機會出手,就這樣輕易地死在了劉莽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