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死去的鹹魚,又見北冥(5K)_諸天:開局越女阿青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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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死去的鹹魚,又見北冥(5K)(2 / 2)

哪怕是最寡淡的菜羹,切些碎鹹魚進去,也能多幾分下飯的滋味。

然而,最近魚市的氣氛,卻似乎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王掌櫃,老規矩,上好的膠東金線鱈魚乾,再來五十斤!”一個酒樓采辦模樣的漢子,熟稔地拍著一個魚攤老板的肩膀。

“好嘞李爺!給您挑最乾的,保準夠味!”魚攤老板滿臉堆笑,手腳麻利地開始稱重。

“讓讓!讓讓!彩雲樓采辦!借過借過!”

就在此時,魚市入口處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幾聲帶著不耐的吆喝響起。

一位身著錦緞、麵容精明的老者,在幾個穿著體麵短褂、夥計模樣的人簇擁之下,徑直走向魚市深處最大的幾家鮮魚鋪子。

他們步履匆匆,對那些堆積如山的鹹魚攤位,竟是看也不看,直至一個掛著“冰鮮”牌子的較大攤位前,方才停了下來。

“劉老大!今日的渭水鱸魚、青江鯉,還有剛到的黃河刀魚,有多少?我們彩雲樓全要了!都得用冰匣子裝著!”

領頭的采辦管事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被稱作劉老大的鮮魚鋪老板是個精壯漢子,聞言一愣,隨即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哈腰:

“全……全要?張管事,您沒開玩笑?今天這鮮魚可不便宜,黃河刀魚更是稀罕……”

“價錢好說!”張管事大手一揮,豪氣地打斷了他,“隻要鮮活!品相要好!趕緊裝好,放入篷船,樓裡貴客等著呢!”

這時,旁邊一個相熟的鹹魚販子湊過來,正是剛才還在給“李爺”稱魚的王掌櫃,賠著笑臉自薦:

“張管事,您看要不要再帶點鹹鮁魚?我們這兒也有上好的膠東貨,燉豆腐那是一絕……給樓裡添個下酒菜……”

“原來是王老三啊,”張管事轉過身來,伸手拂袖,不著聲色推開了對方私下遞過來的錢袋,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周圍幾個豎著耳朵的魚販心頭一緊,“這鹹魚……以後就不必往我們彩雲樓送了。”

“啊?”王老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以為自己聽錯了,“張……張管事?您這是?鹹魚可是咱們長陵的老味道,價賤實在……”

“不是貨不好。”

張管事擺擺手,打斷他,“是東家發了話。如今樓裡貴客的口味……變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王老三身後堆積的鹹魚,聲音清晰地傳入周圍人耳中:“那些個貴人們,現在都講究個‘鮮’字!說什麼‘活水魚躍方知味,冰鎮蝦蟹始見珍’。”

“嗬嗬!咱們彩雲樓新聘了南邊來的大師傅,最擅烹製河海鮮物。東家投了大價錢,弄來了布置有陣法、能‘凍鮮’的冰窖!往後啊,咱們主打的就是‘活魚現殺’、‘冰鮮速遞’!”

“活魚現殺,魚片薄如蟬翼,鋪在碎冰沙上,蘸著薑醋……那滋味!誰還去吃那又鹹又硬的魚乾?一股子窮酸氣!”

“可是……張管事,這鮮魚價貴,又難保存……”另外一個賣鹹魚的老漢忍不住嘟囔。

“貴?”張管事斜睨了他一眼,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那是以前!現在是什麼光景?有了白羊洞薛老神仙的冰,損耗少了,運得遠了,鮮魚價錢自然就下來了!”

“再說了,能去我們彩雲樓吃飯的爺,誰在乎多花幾個錢?要的就是這份新鮮,這份排場!這才是‘名吃榜’上的高端席麵!”

他拍了拍王老三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好意”的提醒:“老王啊,你也得琢磨琢磨轉行了。這鹹魚……往後怕是越來越難賣、價格驟降了!齁鹹齁鹹的,隻能切碎了熬湯吊個味,上不得台麵嘍!”

話音落下,張管事不再理會那臉色僵硬的鹹魚販子,催促著劉老大趕緊裝貨。

幾大簍還在活蹦亂跳的鮮魚,還有張牙舞爪的海蟹、青蝦,被迅速抬上鋪著厚厚稻草和……隱約可見白色寒氣的特製木箱,放入了水道邊停靠的船隻,匆匆駛離而去。

“隻收鮮魚……冰著的?”

“彩雲樓都這樣了……其他大酒樓會不會也……”

“冰?哪來那麼多冰?還保鮮?”

“聽說……白羊洞那邊……”

“本指著年關將近,多屯上一些……可如今……”

“楚朝來的鹽,為什麼會這麼便宜?朝廷就不能攔阻在外,保護我們秦人自己的營生嗎?”

竊竊私語聲如同瘟疫般在鹹魚堆中蔓延開來,從最初的震驚、疑惑,迅速轉化為難以抑製的恐慌。

王老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手裡還拎著那袋沒能送出去的銅錢,仿佛拎著自己沉重如鉛的未來。

而後,他猛地轉身,踉蹌著衝回了自己的攤位,看著店裡支架上堆積如山的存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因常年接觸鹽分而粗糙開裂、布滿老繭的手,臉色一點點變得灰敗。

王老三哆嗦著手,從油膩的懷裡掏出一個磨得發亮的舊算盤,手指顫抖著撥弄起來。

“進價……一袋三百二十錢……運費……一百錢……攤位費……印子錢利息……”算珠劈啪作響,每一下都像敲在他心尖上。

“賣價……往年冬月能到五百三四十錢……現在……”他抬頭,茫然四顧。

市場裡,往日裡圍著鹹魚攤討價還價的主婦們少了許多,即便有,也是挑挑揀揀,壓價壓得厲害。

隔壁攤的老鐘頭,正唉聲歎氣地把一袋袋鹹魚乾往板車上搬,說是要拉到更偏遠的鄉下去碰碰運氣。

“四百?……三百八?……三百五都難!”

王老三的手指越來越抖,算珠的撞擊聲變得淩亂而絕望。

“就算……就算三百五全賣了……”他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手指在最後一顆算珠上僵住,“除去本錢……利息……攤位……還……還倒虧?婆娘抓藥的錢……娃兒開春的束脩……”

“去領朝廷的過冬救濟糧?城東粥棚每日施兩頓稀的,總能吊住命……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完了……全完了……”王老三喃喃自語,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仿佛已經聽到了自己生意破產、債主上門的哭嚎聲。

沒想到,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小小攤位,竟如同沙灘上的堡壘,在名為“冰鮮”的浪潮衝擊下,轟然倒塌,化為齏粉。

在長陵……怕是待不下去了。

除了沉重的店麵租金和債務,更讓他恐懼的是另一件事:身份的崩塌。

如果連彩雲樓這樣的大主顧都徹底拋棄了鹹魚,如果那些達官貴人都隻認“冰鮮”,那麼,像他這樣的小小魚販,靠著一車車鹹魚走街串巷、勉強糊口的“膠東眼線”,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失去了“貨物”的掩護,失去了“買賣”的合理性,他們這些潛伏在長陵市井中的“暗樁”,就如同離了水的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太過顯眼,也太過……危險了。

一個失去了價值、又知曉不少內情的“閒人”,在那些“上頭”的眼中,會是什麼下場?

不敢再想下去的他,痛苦地拋開算盤,整個人佝僂著背,蹲在自己的鹹魚山前,像一尊被遺忘的、布滿鹽霜的礁石。

夕陽的餘暉落在他身上,非但沒有帶來暖意,反而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而扭曲,如同一條擱淺在灘塗上、絕望掙紮的“死魚”。

“怕滅口?為什麼不去告官揭發呢?找賣劍的孫病,他能解決這事兒。”

隔著幾條水巷的某間棚屋裡,一位拄著黑竹杖的老人也似乎注意到了王老三的難題,瞥了眼邊上的紅衫女子,好心地傳音提醒道——當然,並未告知其商家老仆,魚市幕後管理者的身份。

這“冰鮮”的引入,本是他力排眾議,跟白羊洞在許多天前就探討過、簽訂契約的結果。

王老三完全沒資格接觸如此深層次的事情,但他也很容易想明白,為了自救,必須儘快作出關鍵的抉擇,畢竟類似的膠東魚販還有不少,若是遲了慢了,大人物念頭稍動,便會改換新的棋子。

“明白了!”

他咬牙開口,回道:“我這就動身!”

魚市的喧囂依舊,但屬於鹹魚的時代,似乎正伴隨著那無形的“寒流”,悄然退潮。

魚見食而動。

人見利而為。

這股長陵新掀起的波瀾,才剛開始湧動。

……

幾乎同一時間,天涼祖山石殿。

趙青攜著一朵虛空懸浮的彩花,望著雙臂斷折的戰摩訶,以及邊上頗為好奇的唐欣,淡然開口:

“原來,天涼帝國昔日的皇族,是從北冥之地的冰原遷徙而來,到了漠北發現了這處‘祖地’,才開拓建立起了龐大的王朝。”

“對於烏氏和其餘天涼治下的部族而言,這裡是神聖的‘祖地’,可在最早的那批天涼人眼中,它隻是眾多靈脈彙聚、極其適合修行的自家發跡之所,遠非他們真正的起源……”

“更確切地說,天涼人應該是幽王朝覆滅之際,一支負責在北冥極地駐守的強大軍隊,坐鎮於渺無人煙的天地儘頭,除了彰顯幽帝神威外,亦監控著冰層下的異獸動向,測繪著周天星圖變化。”

“幽帝駕崩,中土大亂,群雄逐鹿。可誰又會將目光投向那苦寒徹骨、靈氣稀薄如煙、連叛軍都懶得光顧的極北之地?於是當初那支北方巡王麾下的戍邊孤軍,反倒因此……完好無損。”

“然,福兮禍所伏。”趙青的語氣帶上了一絲蒼涼,“天地無情,百年過後,那場席卷整個修行界的‘末法靈竭’之劫,終於降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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